流苏情

赵贵玲

去年盛夏的一天晚上,朋友约我散步。走到车库旁时,我们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这种香总是吸引我们忍不住多吸几口。说来也巧,一连几个晚上,我们都能闻到,这让我忽地想到某种植物。可院子里除了冬青、法桐、香椿和无花果之外,别无他物。好奇心使我立马搜寻,原来香味来自隔壁小区墙上的一种藤蔓植物。浓密的叶子几乎将墙上的暖气管道团团盖住,有的竟垂到了地上,一朵朵漂亮的小白花点缀其间,香气氤氲,令人陶醉。

驻足花下,我发现这种花很奇特,像极了我养过的蛇豆花,花瓣白色且边缘都长有“流苏”。它们可谓孪生姊妹,但凭经验,我敢确定它绝对不是蛇豆花。于是,我赶忙拍照,从网上得知这种植物的学名——栝楼。一直比较喜欢蔓玫的《节气手帖:蔓玫的花花朵朵》,记忆中她在书中描写过此花,回家后我立即翻箱倒柜找出那本书。果然,我在文章《朝颜夕颜》中找到了:然而那花瓣边缘被充分打散,“好似疏密有致的蕾丝流苏,实在是很稀罕,朋友说它的样子堪称‘风中凌乱’,倒也很对。”真心佩服这位90后美女,对花描写得如此形象。朋友嗔怪这花名字太土,不好记。我便给它起了一个文艺的名字——“流苏花”。

我是一个“花痴”,平时见到不认识的花总会研究一番,流苏花也不例外。灯光下,整朵花看上去并非纯白,而是略带浅黄,尤其花瓣的纵行脉络及边缘的流苏部分。最让人惊喜的是,鹅黄的蕊与花瓣基部的空隙处竟还藏着一个漂亮的翠绿色小光圈。通过解剖,我发现每片花瓣都有三条明显的纵行脉络,中间脉络将花瓣均匀地一分为二。其顶端并非流苏样,而是一个向外翻的翠绿色小尖,像小猫的利爪。研究”“了一大晚上,我才弄明白,原来栝楼和蛇豆都是葫芦科栝楼属植物,只不过前者属多年的草质藤本,后者属一年生攀援性草本。两者虽花形相似,但也有本质的区别。相比而言,栝楼花略大,而蛇豆花要小一些;花瓣儿被打散的部位不同,蛇豆花是从花瓣基部开始的,而栝楼花则是从花瓣的中部或中上部。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使它看上去不如蛇豆花更精致。

查了众多资料,我是那么想一睹它的芳容!第二天上午,我忍不住跑去隔壁小区。不巧的是,那个地方被锁住了。我只好找到物业,软磨硬泡,连连说好话,人家方肯开门。经过两重门槛,我终于见到了它的真面目。那一墙醉人的绿着实让我惊艳:茂密的茎叶几乎铺满了整面墙,上百朵花均匀地散在绿叶丛中,唯美壮观。原来这整墙的绿来自如小指粗细的四棵小藤蔓。我又是拍照又是录像,忙得不亦乐乎!再看墙边,却到处是建筑垃圾,一片狼藉,真是上下两重天。这么恶劣的环境,它们却长得这么欢天喜地。它属于夕颜花,黄昏盛开,翌朝凋谢,悄然含英,阒然零落。这么美的景致,竟无人知、无人赏。这让我想起了陆游《卜算子·咏梅》中的“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惋惜的同时,我对它们又多了一分敬畏。

之后,每晚到楼下赏花便成了我们的习惯。有等待的人生是多么富足丰盈!每天有花看,连做梦感觉都是幸福的!我们在花前说笑、拍照、录视频和发朋友圈,与更多的人分享。林清玄曾说:“花的生命原本短暂,它若有知,知道临谢前几天还被宝爱着,应该感叹不枉一生,能毫无遗憾地凋谢了。”我想,那花该无憾了吧。

今年六月初,幸福突然来敲门:我们又看到了流苏花。它们再次齐刷刷光临我们小院,生长迅速,垂地后又马上扎根蔓延,顺墙而上,不久便绿成一片。闲暇时,我会小心地把要落地的藤蔓引到旁边的红柱子或车库边的白管上。每晚,我们相约彼此,看花苞几何,数花开几朵。花开花落间,美了流年,醉了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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