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的记忆

王清福

60年前,年仅五六岁的我打开了西屋佛龛下的迎门橱,一个约有30厘米高的陶瓷器皿映入了我的眼帘。只见它圆底座中间一立杆儿托着一小盘儿,盘儿内侧的边沿有一带有小孔的小疙瘩。“奶奶,奶奶,这是嘛玩意儿?”我好奇地叫起来。奶奶怕我弄坏东西,拐着小脚跑来,指着我手中的“玩意儿”说:“这是棉油灯。”见我莫名其妙的样子,她继续说:“在没有洋油(煤油)之前,咱庄户人家晚上用棉油灯照亮儿。”奶奶见我不解的样子接着说:“棉油就倒在上头这小盘儿里,用一点儿禳子搓成灯芯,从这小疙瘩的小孔内穿过,露出一丁点头,用洋火(火柴)点着,就能照亮了。”

我听后似懂非懂,与我见到的煤油灯相比,它怎么也不能叫灯。

童年时代,我们全家用以照明的灯是小瓶子内装上煤油,瓶盖冲个圆孔,把用薄铁叶卷成的灯芯管从中穿过固定好,用毛头纸或禳子做灯芯。最标致的那盏玻璃煤油灯——像亚葫芦。上头的葫芦里装煤油,灯芯真像葫芦把儿;中间部分细,好端易挪;座在桌子上的那部分像是亚葫芦锯掉了底部半球,更像倒扣着的漏斗。

父母对于掌灯很有研究。当灯火蓝红时,父母就说,这回打的煤油好,不冒烟;当灯火灰红时,母亲就告诉父亲,这次打的煤油太暄,灯头大一点儿就冒烟,这一斤油得少用两晚上。

我家黢黑的堂屋里,在锅头后面山墙上留有一个高有三四十厘米,宽有十多厘米的长方形窟窿,美其名曰“灯壳堂”。灯壳堂朝明间的一面设计成卷窗子,防止从锅中冒出的热气把灯火扑灭。当明间需要明亮时,就把卷窗卷起。晚上只掌一盏灯,放在灯壳堂里,既为外屋照亮,里屋又不至于黑灯瞎火。真是穷有穷办法。

后来我读书了,晚上和姐姐在只有黄豆粒大小的灯头下写字,母亲坐在炕上“嗡嗡”纺线。我们睡了觉后,她才坐到灯下做针线活。

1970年左右吧,随着国民经济的好转,柴油也走进我们农家院,人们又掌起价格便宜的柴油灯。为增加亮度,开始学着手提灯技术做出了扁灯芯的宽口灯。屋里亮堂了,但是,那股难闻的柴油烟真是让人难以忍受。两屋借用一盏灯的囧困局面已成历史,“灯壳堂”完成了它的使命,退出农家屋的舞台。

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后,人们手头富裕了,也开始讲究起来。孩子若在原始的灯下读书写字,怕瞅坏了眼睛,又怕油烟熏黑了鼻孔,呛坏孩子的肺,于是,差不多户户都用上泡子灯。一向只知节俭的母亲也说:“在泡子灯下缝缝连连真亮堂呀!纺线也熏不黑穗子了。”

在泡子灯下学习的女儿,往往把书或本子填到灯底下,反被灯座遮得更暗。她调皮地说:“要灯头朝下,就不遮影儿了,那该多好啊!”这童言果真在1982年成为了现实。村里通上高压电,家家户户安上了电灯。那时电力供应实在紧张,傍晚到熄灯睡觉期间总是停电,孩子们晚上读书写字根本借不上力,还得掌上泡子灯。女儿好像摸透了这个规律,总是在下半夜开灯,趴在被窝头上学习。

改革开放后,电力供应充足了。家乡新上了光伏发电、风力发电,不但自足还并网外输。我们家的生活明显好转,白炽灯也换成了LED节能灯,吸顶灯、吊顶灯花样繁多,直照得满屋亮堂堂,看书写字再不用发愁把眼睛搞坏了。

近几年,城市乡村建设速度越来越快,市容讲究个亮化美化,大街小巷都是灯火通明,超市、商场霓虹灯闪烁,沿街的建筑、公园的桥、街边的树都用彩灯装饰。入夜,灯光璀璨,五彩缤纷,不断变化出幅幅图案和造型,真是美不胜收。

灯,蕴藏着一个时代的变化;灯,见证着祖国科技进步的日新月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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