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狗历险记

韦清

上世纪九十年代,鲁西北的乡人还在大面积种植棉花,然后出售给棉站,现金当场结算,而返还的棉油却另外核算,农民可以等到冬天卖完棉花,拿着所有的售棉单据一次性把棉油算回来。

那年冬天,大哥就去十几里地之外的棉站去结算棉油。他赶着牛车,拿上油桶就上路了。牛车走得慢,刚出村,大哥就看见我们家的大黄狗兴奋地追过来,也没在意,因为狗跟随主人也属常事。黄狗跟上来,自然就放慢了速度,委屈地跟在车后。

走了几里土路就上了柏油路,拐弯往北,再走十里地就是棉站。这路程骑车也就是半个小时,可牛车跟步行快不到哪里去,至少得走一个小时,牛不比驴子,抽打也没有用,再着急的事坐上牛车也就慢了,乡人终日与牛打交道,也适应了。

大哥坐在车厢里,背倚车扇,笼着双手,缩着身子,一边看着路人,一边赶路。阴天,寒气逼人,行人车马渐多,人吆喝着牲口,牲口叫喊着,马路上喧闹起来。

黄狗嫌慢,就撒腿往前跑,然后盘在路旁等大哥的牛车走近,它再往前跑。就这么跑一段歇一段,玩它自己的把戏。

走着走着,大哥忽然发现黄狗不见了,回头一看,狗却趴在几十米之外的路旁,还有俩人蹲着。“不该这样啊,狗怎么会落后呢?”大哥马上机警地调转牛车,几分钟走到狗跟前,大哥唤了几声,狗却不动弹,而那俩人正要动手把狗装进麻袋。大哥明白,这俩人肯定撒了迷药,狗吃了一会儿就昏迷,他们就趁机把狗偷走,对像牛犊一样的大黄狗,如果不昏迷,他们就不敢动。那时,偷狗的在乡间常有。大哥顺手摸起了车厢里的木棍,怒喝:“这狗是我的,你们想干什么?”那俩人争辩说是他们的,其中一人还亮出了短刀,双方争持不下,互不相让;这时,陆续有人围观。就在此时,狗动弹了一下,并睁开了眼睛,继而摇了摇脖子,它又苏醒过来。有人提议,说这事好办,谁也别争了,看这狗听谁唤,跟谁走,就是谁的。就在人们说话的当口,狗站了起来,抖擞了几下身子,冲着大哥摇起了尾巴,大概它也意识到遇到了坏人。那俩人见状,灰溜溜地退出人群。

大黄狗安然脱险。

事后大哥说,那次真有点险。如果不是狗及时醒来,就真有可能发生一场恶斗,他那时四十多岁,正值壮年,性情火暴,最见不得这些偷鸡摸狗的人,双方二对一,他有木棍,人家持刀,真打起来,后果不堪设想。当然,更幸亏那些围观的路人,路人的围观为狗的苏醒争取了时间,路人的调解也很机智,也使那俩心怀不端的人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又面对大庭广众,他们能不心虚?

这是一场狗的劫难,又何尝不是一场人的危机?

可是,几年后的一个春夜,不知大黄狗吃了什么东西——我们猜测,很可能吃了迷药,然后头重脚轻一下扎进村前的水沟里,呜呼哀哉。邻居发现告诉我们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了。这条我们喂养了十余年的黄狗,未能逃过这一劫。

都说狗通人性,但再通灵的狗也看不透人们迷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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