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顺
如果父亲还健在的话,今年正好是他老人家整整诞辰百年之日。可是,可是他老人家却已经离开我们足足有45个年头了!
父亲是一个勤劳善良的人。在他身上,从未见到有过疲劳的影子;从他的嘴里,从未说出过哪怕是半个的“累”字。只要是醒着,他就像永不停歇的钟表,不停地运转着。年轻时,他与人搭伴,推着独轮木车,承载着八百多斤的陶瓷缸盆,从淄博,沿着羊肠小道,走沟堑、跨黄河,日行百里。上了些年纪,他也是风里雨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奔走着、忙碌着。
父亲是一个忠厚耿直的人。他有一句名言:“走在前头,不能让人家在后头指脊梁骨。”在我的记忆中,父亲从没有和人吵架斗嘴的记录——宁可亏待自己,也不能让人家过不去,叫别人说三道四。听长辈说,1958年,他去邯郸水库挖河,本村同去的好几十人,有的不能忍受那种超常的劳动强度和艰苦的生活,撺掇他“逃跑”。父亲没有听从,宁可带了一身病回来,也一直坚持到完工。
父亲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他年轻就与人合伙经商做买卖,卖水果蔬菜,“老称”十六两,他算帐张口就来,人称“一口清”,十里八乡都有名。父亲没跟过师,也没学过徒,但他编制笊篱、老鼠砸子、牲口笼嘴,以及用于逮老鼠、黄鼬的铁笼子,换些钱来买些口粮,以解全家吃用等燃眉之急。父亲自己制作饭桌、板凳,就是与正式木匠的产品相比,也毫不逊色。
父亲是一位天性不服输、不欺软的一个人。在他的骨子里,有着一颗要强的心。他背负着生活的重压,有时排解不开,也会发火。但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因事晚归时,他翘首迎候在胡同口的身影。他唯一的女儿出嫁,新姑爷第一年拜年,他又一连几天,忙里忙外,上灶台、下厨房,亲自煎炸煮炒,忙碌着、快乐着,整得一桌像模像样的酒席菜,引来众多亲友的惊奇赞叹声。
……
天有不测风云,疾病无情地夺去了父亲的生命。
他走得太早、太急了!直到现在,他的身影还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出现在我的梦境里。
想要写点什么怀念父亲,未曾动笔,我已泪眼朦胧。谁人能知,那父子之间难以言说的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