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淑鸿
乡间的冬,不同于我居住的小城,小城即便是在冬天,也有绿的松柏和四季常茂的冬青,客厅里一年四季开着的花朵,常常让我模糊了四季的界限,所以,我还是固执地想念棱角分明的乡村。
乡村的冬是最沉静的,犹如寂寞的子夜时分,我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也能听到隔壁的钟摆清晰的滴答声,我竟能产生一种冲动,思维在这冷冷的夜里无限扩张。此时,最是适宜读书的,张潮在《幽梦影》里说过:读经宜冬,其神专也。而读书,又岂都是经书?
最喜欢的仍旧是旷外的原野,一切喧嚣都在冬日里蛰伏,觅不到踪迹的。立在天地之间,极目四眺,远影如黛,枯树傲骨,泥草裸露,房舍静立,晨雾中倒垂的柳枝?蒙着一层淡淡白霜……阡陌纵横的小路,镶嵌在苍茫的田野间,还有田间的麻雀,犹如冬天里欢快的我,在冷冷的寒风里倔强地唱着亘古不变的一首歌……冬便在我的心里渐渐氤氲弥漫并雀跃起来。
此时,怀旧,抑或想念,是最不被打扰的。
儿时的冬虽有捉襟见肘般的贫困,但仍遮不住冰天雪地里的欢愉的,那种被白雪覆盖了的纯洁的梦想如暗自滋生的芽苗,茁壮的欣欣然地生长到现在。于是,在另一方,隔着岁月的时空,坐在城市公园里,故乡的冬仍然在我的脑海里无数次地翻滚,并让我的心火苗似的燃烧起来。只是不曾经意间的一回眸一低头,我便又沉浸在了那个逝去了的冬天里的漫天旷野里,清晰明朗的镜头,不停地切换……泪水盈眶间,儿时的我,她便那般纯真地笑着翩翩然地向我走来。
只是,终究要学会与以往告别的,往事总要像碎片,化成雪花,飘,然后,融化在尘埃里,扑入大地的怀抱;抑或,已消融在空中,化成我心海里潜藏的过去与未来,暖着我流浪的行程。不过,我仍就张望,立在这怯生生的冬里想它。
我终要前行,只是忘掉怯懦的自己。
前方,地平线上,有一轮朝阳升起,金灿灿的光束里,我奔向它,且,义无反顾。
那便是我生命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