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公道

公元前210年，秦始皇嬴政再次东巡，自然是旌旗蔽日，剑戟如林。这天突然来到东海之滨、鬲水之畔的枣林，得知方士徐福在此，赵高不容分说，指示武士将徐福家中所有简牍搜罗一空，伺机焚烧，并将徐福捆绑起来，准备活埋。正在侧室编修《山海经》的徐夫人简牍也被抢走。她闯到丞相李斯面前禀告：“妾身嫦和乃月母国后裔，飞天嫦娥为妾先祖，恳请面见皇帝。”

李斯把徐夫人带到嬴政面前。夫人屈身下拜说：“皇帝来到寒舍，蓬荜生辉。只是有一事不敢不报。”

嬴政问：“何事？”

夫人说：“妾身听说皇帝为天下苍生计而祭拜诸神，家中后院立有天神帝俊神像，不知是否需要祭拜？”

嬴政允诺。于是，夫人领众人来到后院进入祠堂，祠堂内供奉帝俊、太昊、少昊、蚩尤、后羿、伯益等历代东夷首领神像。嬴政面北站立，上香祭拜，肃然祷告：“天神帝俊，朕东巡至此，愿求赐福天下，佑我大秦永享太平。”

接着再次施礼祭拜，祷告：“朕祭拜东方之神太昊，西方之神少昊，战神蚩尤、后羿，乞求诸神赐福大秦，战将神勇，士兵威武，九州四海，永远顺服。”

随后，第三次祭拜，祷告：“祭拜我嬴氏祖神少昊氏、伯益氏，祖先无上功德，泽被后人。祖先神灵，保佑我嬴氏大族昌盛万代。”

祭拜完毕回到前厅。嬴政问徐夫人：“少昊、伯益乃我嬴秦祖神，为何奉为东夷之神？”

徐夫人请求拿回准备焚烧的简册，嬴政应允。

徐夫人从简堆中取出《山海经》，向嬴政禀报：“这部《山海经》，是几千年来，我东夷一代代祭司、方士，走遍天下山河，勘察测量图画，翻译注释装册，记述了帝俊、太昊、少昊、蚩尤、后羿、伯益、夏、商、周各个时期的地理山河，部族方国，”嬴政颔首：“讲。”徐夫人道：“内有嬴氏先祖记载。不过此事夫君徐福知晓详细，请求由他禀报。”

嬴政下令，将徐福松绑，进厅问话。徐福进厅，跪拜谢恩，接着禀道：“《山海经》记载，东海之外，少昊之国。少昊是远古东夷族首领，少昊生于东夷嬴水之滨，而得嬴姓。大禹之时，少昊后裔伯益协助治水有功，被封回嬴地。夏朝末期，伯益玄孙费昌，与商族联盟，打败夏朝，成为商朝功臣。商朝末期，武王伐纣，周朝初建，嬴氏西迁到陇山之西。因嬴氏部族一直供奉祖神少昊，故此《山海经》将少昊尊奉为西方之神白帝。嬴氏部族直面西戎侵扰，于荒漠中开疆拓土，变法图强，历经八百年励精图治，终成一统天下之大秦王朝。”

嬴政感慨：“念尔考证有功，赦你无罪。”

徐福感谢嬴政不杀之恩。

赵高突然插言：“启禀陛下，人人皆言《山海经》魑魅魍魉，荒唐之极，蛊惑民众。”

丞相李斯道：“臣闻，龙生九子，人分九品。为公为善者，成神成仙，为私为恶者，成鬼成魔。世界之大，我辈未见未闻未悟之事甚多！”

赵高道：“龙生九子，人分九品自是不假。然书中所谓相柳生九首之说，岂非荒诞无稽？”

李斯道：“民间亦有某某人九条尾巴，某某人九条舌头，此皆寓言。赵大人是不是九颗心呢？”

赵高急忙说：“一颗赤心，忠贞不贰。”

嬴政微笑不语。

徐福回禀：“禀告吾皇，赵大人所言书中确有记载。但此书开始是两千年前伯益根据前代图画编辑成册。有的神怪图像自古就有，有的则是各地部落方国图腾、山川相貌、海市蜃楼、云天呈像。况我祖师有训，此天书也，可开启民智、鼓舞志气、预测未来。”

嬴政高兴地说：“原来此书还有我祖伯益之力。”

徐福继续道：“此书初成于伯益，其后代有编修。包括山经、海内经、海外经、大荒经共十八篇。分别记述南、西、北、东四个方位由近到远有何山、何国、何海、何神、何物、何草、何矿，发生何事。”

嬴政称赞：“此书纵贯数千载，凝聚百代心血，实属难得，当为我大秦开疆拓土、泽被全域之圭臬。”

丞相李斯与中车府令赵高等人齐声赞颂：“陛下神武，凡兵马所至，皆为大秦疆土！”

嬴政说：“着丞相传令，自此后天下方士不可抓捕，方士之书不可焚烧。”

徐福、徐夫人再次跪拜谢恩。

嬴政又问：“徐方士踏勘各州各岛，东海可有长生不老之药？”

徐福回禀：“《山海经》的确记载有不死之药，但是东海岛屿甚多，奇花异草无数，只是尚且不知何草有此功效。”

嬴政下令：“兹令尔等继续编修《山海经》，接力下海勘察岛屿方国，为天下百姓取回仙草神药，使我大秦子民人人康健长寿。”徐福伏地叩首：“臣领旨。”（节选自《鬲水汤汤话东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