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也烈将军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中国革命的重大转折关头，如北伐战争、南昌起义、龙州起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创建海军等等重大事件中，都留下了他的无法磨灭的贡献。他指挥的解放德州之役，被公认为我军战史上的漂亮仗，“出色地表现了他纯熟的军事指挥艺术”。
    1986年金秋时节，为了写作革命历史题材电影剧本《取德州》，我应原渤海军区老首长的邀请，奉命三度进京采访，遍访了当年参加解放德州之役的 “老渤海”符浩、肖锋、王若杰、马千里、金仲如等。老将军们带着对老首长的深挚怀念，如数家珍地给我介绍袁也烈将军的故事。
    ……
    将军于1899年10月19日出生于湖南省洞口县袁家垅，后来就读于湖南省立第一师范，听过毛泽东作的“共产主义与中国”等讲演。 1924年，他联络几位志同道合的同学，投身黄埔军校。
    由于袁也烈在斗争中表现出来的政治上的成熟和杰出才能，这位抱着就学愿望的青年，被任命为黄埔军校政治部干部，在周恩来、聂荣臻领导下工作，并由聂荣臻介绍入党。举世闻名的北伐开始后，他担任叶挺独立团六连连长，率部参加著名的汀泗桥、贺胜桥等战斗，直至把红旗插上武昌城头。由于他骁勇善战和指挥有方，被叶挺提升为三营营长。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历史的车轮，转到1945年底，袁也烈经过革命斗争的长期磨砺，担任了八路军渤海军区司令员。他指挥千千万万鲁北子弟，纵横决荡，横扫千军，先后攻克济阳、商河，解放禹城、平原，收复恩县、齐河。在津浦线黄河涯至晏城段全歼拒降的日军山谷平四郎联队，创下了山东战场一次消灭日军1000多人的最高纪录，受到华野兼山东军区司令员陈毅的嘉奖。至此，渤海区内线敌军被彻底廓清，袁也烈率主力移驻陵县土桥镇，兵临德州城下，准备解除逃窜到德州城中的伪军的武装。适此时，美国总统杜鲁门插手中国内战，派马歇尔将军为特使赴中国进行意在帮助国民党加紧战争准备的“调停”。
    德州的战略位置是如此重要。她南屏齐鲁，北控京畿，西连秦晋，东极渤海，素有“京津门户”之称。这一点，不但国共双方，连杜鲁门和马歇尔也认识到了。经过国民党驻美大使顾维钧先生协商，马歇尔来华后在他列举的“不准共军靠近”的要地中，特别强调了东北的长春和山东的德州。而作为杰出军事家的袁也烈将军，对此作了一个形象比喻：“德州在敌人手里，好比插在我晋冀豫区和山东区之间的一颗钉子，而一旦掌握在我军手中，便变成了卡在国民党喉管里的一块硬骨头。”这句话，受到陈老总极口称赞，一再引用。
    1946年初，军调部第十五执行小组主席、美军中校怀特飞来德州，企图和国民党中将接收大员王继祥一起，阻止我渤海区军民解放德州，把逃窜到德州的日伪治安军张光弟、李洪汗、孙凤翔部近万人变成“国军”，以作为在鲁北地区反共的资本。德州周围地区的地主还乡团在“停战协定”的掩护下，四出窜扰，刺杀我抗日有功军民和村干部，先后制造了四女寺小王庄、边临镇生金刘等数十起残绝人寰的血案。
    在美方代表怀特主持下，三方高层谈判在土桥镇我渤海区司令部举行。在战场上运筹帏幄、指挥若定的袁也烈将军，又在谈判桌上纵横捭阖、折冲樽俎。王继祥知道我渤海区主力部队已由杨国夫率领驰援东北，根本不把我方“土八路”放在眼里，大谈他与“总裁”和陈诚将军是乡亲，又是黄埔毕业的高材生等等。袁司令感兴趣地说：“请问王将军是黄埔几期？ ”王继祥得意忘形地说：“四期，和贵军的林彪将军是同学嘛！”说罢得意地傲睨袁也烈。袁也烈立即举杯：“请，王继祥同学，为北伐时期的黄埔干杯！ ”王继祥不相信地看看袁司令一身土布军装：“难道袁司令也是黄埔出身？ ”我方联络部长符浩介绍道：“我们袁司令当时在黄埔政治部任教官！ ”王继祥顿时狼狈不堪，又咳嗽又擦嘴。美方代表怀特为他掩饰说：“OK，两位师生重逢，正该痛饮几杯嘛……”
    袁也烈将军始终控制着谈判桌的主动权。他历数德州城内各股伪军在抗战中的罪行，指出伪军是必须向人民缴械投降的。怀特中校不胜诧异：“有人竟然要用武力解散德州国军？我断定你三个月也打不败他们！ ”袁司令笑笑，伸出三个手指：“中校先生，如果我们用武力解决德州，我只需三天！ ”
    敌人一边在谈判桌上与我们周旋，一边抓紧内战准备，还乡团出城袭扰我村政权事件愈演愈烈。渤海区军区对德州伪军暴行怒不可遏。根据人民群众的请求，我军于1946年6月7日零时发动解放德州之役。袁也烈将军指挥我渤海区特务一团、二团和冀南区增援部队在德州南门和北门同时发动凌厉攻势。经过几天几夜的激战，我军攻入城内，龟缩在东堤三人小组驻地怀特中校床下的王继祥，成了解放战争伊始我军第一个中将衔俘虏。
    德州之役，是抗日战争的继续，也是解放战争的先声。□刘金忠
（作者系德州市著名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