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妞
元宵节近了,我打量着新扎的花灯,幸福在心里一圈圈荡漾。
这个花灯是我和舅舅一起扎的,每年一进腊月,我就计划着去舅舅家,和舅舅一起扎花灯。
说起扎花灯要从我小时候说起,那个时候,父母工作忙,没空照顾我,就把我托付在农村一家外姓姥姥家。
姥姥并不老,四十多岁,没有姥爷,只有一个比我大五岁的舅舅。
平时姥姥很忙,在我走的利索后,舅舅就担负起照看我的任务。冬天舅舅带我去滑雪,给我捏雪球吃,夏天带我去河边抓鱼,秋天给我摘枣子吃,还带我去芦苇湾折芦苇,做成笛子,最高兴的事是扎花灯了。
一进腊月,舅舅就张罗着扎花灯,先是问姥姥要钱,姥姥不给,舅舅就偷偷让我问母亲要。
礼拜天,母亲来看我,我装作买笔和本问母亲要钱,母亲知道要钱是为扎花灯,也不说破,还要多给我几元。
村里赶集那天,舅舅在前面走,手里攥着我的那几元钱,我跟在身后,我们一起去买竹篾、纸、笔、染料。做的时候,我打下手,欢天喜地跑过来跑过去,我知道过不上几天,我就有花灯了。在黄昏里,我提着花灯,见人就说,舅舅给扎的。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回到城里母亲家,每年元宵节前夕,舅舅都要送来花灯。在我上学后,舅舅送来花灯上的图案,不再是花草,而是换成灯谜。爸爸说舅舅用心良苦,是想让我多识字。果然,有这些有趣的灯谜引导,我学会查字典,喜欢上读书,语文成绩提高了许多。
有一年,爸爸的一个朋友送来一盏花灯,花灯是一只小兔子,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按下开关,还会唱歌,比舅舅送来的漂亮一百倍。
在舅舅送来花灯时,我不理舅舅,故意拿出小兔子花灯,不停地把玩,把舅舅送的花灯晾在一边,眼神中充满不屑。
舅舅低垂着头,也不说话,吃了中午饭就走了。父亲教育我:“怎么能这么对待舅舅呢?他从乡下来给你送花灯,礼轻情意重。”我反驳说:“我才不稀罕他的花灯呢!”从此舅舅再也没来送花灯。
我上大学毕业那年,突然就长大了,想起小时候舅舅对我的疼爱,想起舅舅为让我识字,给我扎带灯谜的花灯,以及最后一次送花灯的情景,我感觉自己不懂事,太对不起舅舅了。
于是,每年我都要去看望舅舅,一进腊月,我准备下年货和扎花灯的材料,驱车去舅舅家,和舅舅一起动手扎花灯。
如今,我已经四十岁了,一起扎了十多年的花灯,扎花灯的技术提高了,每年变一种花样,不变的是一种花灯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