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树峰:学“无用之用” 做有用之人

韩树峰部分著作

个人简介

韩树峰,1966年生,庆云县崔口镇齐周务西北村人,1996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获历史学中国古代史专业博士学位,现任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秦汉魏晋南北朝史的教学与研究。出版有《南北朝时期淮汉迤北的边境豪族》《汉魏法律与社会》《秦汉法律文化研究》等学术著作,在《历史研究》《中国史研究》《文史》《国学研究》等核心期刊发表论文30余篇。

这个房间大约十几平方米,放着一套简单的桌椅,一张单人床,桌椅被6个大书架包围,书本码得密密麻麻不留空隙。韩树峰坐在桌前,思绪穿越到很久很久之前。

韩树峰是庆云人,在中国人民大学历史学院担任教授、博士生导师。从1984年考上山东师范大学历史系开始,他的学习和工作从未离开历史,近40年的朝夕相伴,让他对历史的理解深刻又独特。伴着书香墨韵,他与记者分享了自己的见解。

忘却历史是一种失忆

“研究历史有什么用?”在很多场合,常常有人把这句话抛给韩树峰。这并非针对个人,“史学何为”之问长期存在,不少学者将历史学称作“无用之用”,而法国历史学家马克·布洛赫特意写了一本《为历史学辩护》来阐释历史学的意义。

韩树峰告诉记者,“学以致用”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辉煌的“四大发明”无一不是从实用的角度出发,追求实用会在短期内获得成果,但一味追求实用,长期来看会制约思考与创新,“很简单的一个例子,数学以及很多自然科学,研究之初甚至已经得到的成果,在很长时间里都是无法转化成生产力的,但正是一个个‘没用’的成果,筑牢了人类发展的根基。”

每每给大一新生授课,韩树峰都会在第一节就强调:“如果抱着很强的功利心,过于注重现实利益,想着学了就能立马创造价值,就不要学历史。”

洞察人群进化的内在奥秘,感受过往的苦难和欢歌,审视千百年的坎坷与辉煌,从一片甲骨可以发现一个古国的存在,由一块碑文可以澄清一场战争的真相——有学者这样形容历史学的作用。在韩树峰看来,历史相当于人的记忆,忘却历史是一种群体失忆,“一个人失忆了,这些年学到的知识、积累的经验会归零,要想生活下去,得付出更多努力重新建立一套新的系统;假如人类把历史忘却了,就无法从历史中得到经验、教训,发展过程中会走很多弯路。”

做研究须深入“背街小巷”

采访当天,韩树峰正在翻看一本厚重的大书,名曰《里耶秦简》,对开铜版纸上,是出土于湖南省龙山县里耶镇的竹简的照片。“研究历史没有捷径可走,需要扎扎实实地钻研、一点一滴地积累。”说到这儿,他用了个形象的比喻——搞学术不能“逛大街”,要深入“背街小巷”,才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不少人觉得,学历史最重要的是记忆,但韩树峰表示,中学时学历史,会有很多知识点要记,但到了大学,学的不是知识点,因为这在百度上就能查到,历史考验的是综合素质和思维能力,要有一定的文学、哲学、社会学和心理学知识积累,要有丰富想象力和强烈情感,方能从复杂又零散的历史事实中发现联系与规律。

“中国有一个常见现象,不少人喜欢关心或打听别人隐私,比如过年回老家,亲戚朋友都喜欢打探一年赚多少钱。你觉得是什么原因?”采访中,韩树峰提出一个有趣的问题。然后他给出了解答:“这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当时商鞅变法,秦国实行连坐制,秦统一中国,这一制度全面推行开来,并在历史上得以延续。如是制度下,别人家的事儿很可能影响自我安危,关心别人家的事儿也就成了习惯,慢慢演变成一种普遍的群体特征。”

“通过类似日常现象,我们可以总结出一个规律——人在创造制度的同时,制度也在塑造人。”他对记者说,“这不属于历史知识,课本上是没有的,是对历史现象进行思考的结果。历史学研究最重要的,不是记忆,而是思考。”

搞学术不能一味追求“收成”

1984年,庆云县17名高中生考上本科院校——这是1965年建县以来最好的高考成绩。韩树峰便是17人之一,他以全县文科第一的成绩进入山东师范大学历史系。

忆及少年时代,韩树峰感激父母创设的家庭环境:“他们对我的要求就8个字——诚实善良、自食其力,对于生活中的种种问题,会给出建议,但不干涉我的决定,我犯错时,他们也会直截了当指出。”

后来做了老师,韩树峰将父母的理念用在学生身上。在学生眼中,韩老师既宽松、又严格。宽松的是,他从不为学生框定具体研究领域,不干涉他们的研究过程,更不会让学生帮自己干工作;严格的是,审核论文标准近乎苛刻,有一丁点不严谨的地方都会被挑出来。他用略带玩笑的口气说:“不让学生给我帮忙,是有私心的。这样他们论文有问题,我毙掉时,可以问心无愧,他们也找不出借口。”

韩树峰自称是“一位愚笨的读书人”,记者当天见到的,只是他藏书的一小部分。他长年累月地阅读、积累,没有教学任务时甚至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将自己的思索一字一字敲下,平均一年大约发表3万来字的文章。

3万字,算不得“高产”,韩树峰说,搞学术不是种庄稼,“收成”越多越好,对于历史这个需要深厚积累的学科而言更是如此,研究时不能轻易肯定一个结论,也不要轻易否定一个结论,要经常给自己出难题、找反证,戒除浮躁、千锤百炼才能得真知、出精品。

学“无用之用”,做有用之人。韩树峰就这样日复一日坚守历史研究领域,用自己的方式为社会创造价值。

□本报记者张晓航本报通讯员王凡存马俊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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