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故乡的腌菜


  □黄健
天冷了,母亲托人从乡下捎来一些瓶瓶罐罐,里面都是母亲亲手做的腌菜。金黄的酸菜、碧绿的酱黄瓜、洁白的糖蒜、褐色的芥菜丝……打开瓶子的一瞬间,那熟悉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一下子就把我带到遥远的故乡……
  故乡的冬天仿佛就是从腌菜开始的。当家家户户从墙角拖出大大小小的腌菜缸时,冬天便在乡村粉墨登场了。
  母亲是十里八乡的腌菜好手。
  白菜是农家的主菜,母亲种了长长的几垄。挑一个晴好的日子,担着畚箕去了,一担又一担挑到家门口的小河边。母亲坐在凳子上,细心地剔除表层枯黄的菜叶,刷掉叶片上泥点和污垢。接着,她又在院子里铺上柴帘,将洗净的白菜摊在上面风干,那阵势就像一个个孩子安静地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不出3日,白菜那圆润的模样已经明显干瘪下去。在等待白菜风干的空隙里,母亲清洗着那只大缸。藏在缸里的灰尘和蛛网被母亲除去,但缸壁内那淡淡的囟咸味却是洗刷不掉的。
  接下来,就是全家齐上阵的时候了。我和姐姐负责递菜,母亲把白菜一层层码在缸里,码一层撒一大把盐。高高瘦瘦的父亲负责踩菜,他赤着脚,卷着裤腿,站在缸里的大白菜上,一脚一脚重重地踩下去,因为经这样压实腌制的白菜才酸脆可口,不易腐烂变质。
  热热闹闹中,缸里就腌满了大白菜。然后,母亲还在白菜上面铺上木盖,再在上面压上几块大石头。然后,父母合力把它稳稳地安置在院子的墙角。此后的日子里,母亲会三天两头地搬开石头,掀起木盖,查看菜色的变化,舀出多余的水。经过一段时间的腌制,白菜从外形到身心完全告别了原有的状态和色彩。
  第一次开坛,母亲总会捞几棵给左邻右舍尝尝。母亲腌制的白菜,香飘四邻,酸脆可口。切一盘下酒,凉爽宜口,或者炖粉条、炖猪肉、炖豆腐,让人吃得有滋有味。母亲的腌菜常会引来左邻右舍啧啧赞叹。此时,她格外高兴。
  母亲心灵手巧,不仅会腌大白菜,还会腌各种小菜,黄瓜、萝卜、蒜头、芥菜、豇豆……都可入坛。此后的一日三餐,饭桌上不断有新咸菜出场亮相,全家人胃口大开,一动碗筷,菜碗立马见底。“再来一碗! ”在兄弟姐妹们的嚷嚷声中,母亲笑着又去坛坛罐罐里捞上一碗来……
  如今,我在城里工作,很少回老家。母亲知道我爱吃她腌制的咸菜,依然每年坚持做几样腌菜,托人捎给我。在遥远的城市里,我品尝着母亲做的腌菜,那菜的一经一络、一丝一缕、一箸一筷里都浸透着母爱,让我感觉到,在遥远的他乡,我不孤单,母亲的爱一直伴随着我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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