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投递的哀思

苏艳

本以为,世间最悲哀的事莫过于“生离”,在得知大爷去世的噩耗后,才明白“死别”最痛彻心扉,那种阴阳两隔,永不能再见的无奈,是任何力量都无法化解的。

与大爷的缘分,始于二十五年前,一九九四年我毕业分配到于官屯乡政府参加工作,被安排到于官屯税务所做助征员,父亲亲自把我送去,交到大爷手上。那时候大爷已经退休,被税务所返聘管理内勤,父亲是于官屯乡政府财政所会计,和大爷打了半辈子交道,父亲心里的大爷秉公严明,铁面无私,大爷心里的父亲清白做事,诚信守谱,因工作关系,两个老头竟成了惺惺相惜的至交。父亲说:“老哥,从今天起你就把艳子当自己的孩子教,咱丫头是个老实的好孩子,今后工作了,怎样处世为人,都得你亲自指点,做错了,尽管打骂。”从那天起,慈眉善目的大爷就把我放在了可以与父亲比肩的位置。

人的一生会遇见很多人,得良师益友循循善诱,有本善的初性为基,自可成为方正之人。在税务所的十年里,我与大爷把内务打理得井然有序,无一丝纰漏。十年里换了几任所长,也赶上了国税、地税分家,新老同事都对我评价颇高,说这个“倔老头”教出了一个实心眼的“傻”孩子。如今我为人处事,大都是大爷言传身教:怀一颗公心,认真做事,清白做人;留一份善心,眷顾弱小,帮助他人。

大爷的家就在税务所院内的家属院,逢天热、天冷、阴雨、雾雪,我都跟大爷回家吃饭,大娘和蔼可亲,对我亦是如闺女一般无二。院里所有的孩子们被大爷大娘宠爱着,都亲切地喊他们王爷爷王奶奶。

后来,因为工作需要,我离开待了十一年的税务所回到新华街道从事了宣传工作。起初还经常去找大爷聊聊天,说说心事,渐渐因为工作繁忙,相见甚少。但是无论多忙,每年的父亲节、八月十五和春节,我都会备了丰厚的礼物带着女儿去看大爷大娘,尽一份绵薄之孝。常怀感恩之心,不忘生命中的贵人,也是他老人家的教导。

我从涉世未深的女孩儿,成长为一个能够担当的母亲,工作中取得了诸多成绩,文章经常发表,大爷以此为傲。他最喜欢沏上一壶茶,戴着老花镜给大娘读我发表在报纸上的文章。他总是说:“看咱们艳子,里里外外一把手,搁哪儿哪行。”这一份自豪和爱,如不是视我为亲,又哪能流露得如此真挚。

大娘病故之后,大爷一个人守着一个偌大的院子,那段时间我尽量抽空去看他,大爷多年的眼疾愈加厉害,他说:“艳子,我现在只能看到你的轮廓,模样已经看不清了。”说得我心酸落泪,我凑到他跟前,说:“大爷,你看看我又胖了。”他便高兴得不得了。他学会了电视购物,每次去,大爷都让我带回给女儿的各种零食。农村的习俗里,过年姥姥要给外甥一坨枕头糕,就是把枣糕做成枕头的样子,取高枕无忧平安之意。女儿领了好多年,没了大娘之后,大爷依旧每年买一坨糕留给她。

大爷走了,突发心脏病,我没能见他最后一面。2018年八月十五我去看他时,除了东西,又给他留了三百元钱,以前都是留二百,用作清明、中元节、寒衣节和大娘忌日时买烧纸的,大爷从不推辞,说是大娘得了我这个闺女的记挂。这次,大爷忽然就说:“艳子,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能再收你钱了,你疼了我这么些年,够了。”现在想想,又何尝不是诀别的预言。

大爷走了,再没有人给我采院里那棵最嫩的香椿芽;大爷走了,我又少了一位长者的宠爱。只是,我不知道,这一份哀思该寄于何处?诉于何人?只能借一篇小文诉说思念。

大爷叫王金亮,当年税务战线上响当当的人物,一生亮剑执法,清正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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