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大蒲扇


  □李燕翔
   “蒲扇有风,拿在手中,有人要借,等到立冬。 ”儿时奶奶教唱过的童谣,至今还在耳边回响。闷热的夏夜里,吹着凉爽的空调,我的思绪又回到了童年时代奶奶抱着我蒲扇轻摇的时光。
  记忆中童年时代的夏夜特别闷热。吃过晚饭,白发苍苍的奶奶抱着我来打麦场上纳凉,对着天空那轮皎洁的明月,手上执一把大蒲扇缓缓地摇动,哼唱着轻柔的歌谣。“小小子儿,坐门墩儿,哭着喊着要媳妇儿。要媳妇儿干吗呀?点灯说话儿,吹灯做伴儿,早晨起来梳小辫儿……”我入迷地听着,轻声学唱着。虫鸣在四周杂乱地此起彼伏,丝瓜花在夜色中静静地开放。月光温柔似水,星海冰凉如霜。
  小伙伴牵着大人们的手蹦跳着、疯闹着也都来到了打麦场。大人们有的摊张凉席,有的搬来躺椅,坐着、靠着、躺着,一边摇动蒲扇,一边唠唠家常。小伙伴们聚在一起,要么撒欢儿追逐那小小的萤火虫,要么就围着那个伤痕斑斑的石磙排队转圈。转得时间长了,小女孩就像喝醉了酒似的东倒西歪。最有趣的游戏当属捉迷藏了。有人藏到麦秸垛后面,有人藏到大人的背后。二臭左冲右闯不小心踢翻了奶奶的水碗,免不了被奶奶用大蒲扇在小屁股上“啪啪啪”地拍打几下,惹得大人们“嘿嘿嘿”善意地嘻笑。那一次捉迷藏,我藏到了麦秸垛顶上,小伙伴们怎么也找不到,时间一长我在麦秸窝里睡着了。纳凉的人们呵欠连天地招呼自家孩子回家睡觉了。奶奶怎么找也找不着我,急得高声呼唤。见到这种情况大人们都慌了,有的在打麦场边的池塘岸扯着嗓子喊,有的人跑回家里去找,二叔脱了上衣,不顾旁人的劝阻要跳进池塘里摸人。正在此时,我被大人们的喊叫声惊醒了,揉着汗水浸红的眼睛迷迷糊糊地从麦秸垛顶上溜了下来。奶奶紧紧地抱起我,一边责骂一边高高地举起大蒲扇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屁股,顿时凉风徐徐、清爽怡人。
  奶奶手中的那把大蒲扇,时间长了有些破损,爷爷要给她买把新的,奶奶却舍不得花钱。为了延长使用寿命,她用红、蓝布条细细地镶了一个花边。多少个夏夜里,村外的打麦场里,老屋门前的槐树下,月光将斑驳的树叶影子牢牢地刻印在地上,树枝上难眠的知了拼尽最后一丝气力断断续续地鸣叫。奶奶轻轻摇动蒲扇,替我赶蚊虫,送凉风,伴着她那似懂非懂绵绵细语和轻柔哼唱,奶奶的大蒲扇把我摇进甜美的梦乡。那把大蒲扇里凝结着奶奶对我夏夜星海般的爱,伴我度过了艰辛又快乐的夏夜童年。
  如今,奶奶当年用的大蒲扇早已不知踪影,把我看做心肝宝贝的人也已驾鹤远去了。但是,奶奶抱着我蒲扇轻摇的美好时光,早已在我心里绘就了一道永恒的风景,一幅永不褪色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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