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生活的这个小城,有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文友——栀子姐姐。在3年前的一次文学活动中,我们互加了微信。两个多月前,看到她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一张昙花盛开的照片,配着文字说:家里的昙花开了。
我回复:好漂亮啊,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昙花呢。
她很热心地回我:很好养的,我帮你育一盆。
产假结束,我就上班了,工作、孩子,手忙脚乱,我早已把这件事情忘在脑后。
那天,栀子姐姐在微信上发了一张照片给我,说:你看,帮你培育的昙花,已经长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来拿呀?
那个周六的上午,我去找她,我们两个人站在德州的路边,握着手,聊了一个多小时。
栀子姐姐年轻的时候,在城东的一个空心砖厂上班。她很能干,车间里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人能比过她的。
工作也并不是每天都特别忙。有时原料供不上了,他们就溜出厂去逛街。董子文化街上有卖旧书的,论斤卖。栀子姐姐常常去一捆一捆买书回来看。在栀子姐姐看来,空暇时读书就是生活里最美好的时光。
没几年,家里的储藏室就满是她买来的旧书了。看了几年书,她开始学着自己 “写诗”。这一写还就写出 “瘾”来,厂里的领导听说后,像是挖到了宝,每次一有写文字的工作就去车间找她,还特别许诺她: “写东西的时间按全车间最高的工作量给你算。”
在她三十六七岁那年夏天,她发现自己视力下降得特别厉害,没过多久,她发现眼睛在转动的时候也产生了障碍,半个月后,眼睛只能向前看,侧方的东西看不到。再后来,她头也晕得厉害,可她依然没当回事儿,仍旧每天骑行13公里从城西跑到城东去上班,直到有一天她支撑不住起不来床。
被家人送进医院她才知道,自己得了脑部脂肪瘤,越长越大的脂肪瘤压迫到视神经,才导致她一系列的不良反应。不幸中的万幸,是良性肿瘤。医生说:“动手术,越快越好。 ”
哥哥请人从北京约了专家来给她做手术,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桅子姐姐深呼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为了女儿,要活着。 ”
手术进行了20多个小时,清醒过来的桅子姐姐看到一左一右静静趴在床边的丈夫和女儿,欣慰地笑了。
工作已经不能胜任,厂里给她办了病退手续,赋闲在家的桅子姐姐又拾起了自己写诗的爱好。那一年多,写诗成了她的精神支柱。她说:“就算恢复不了也没关系,躺在床上也能写诗。 ”
有多少人面对这样的情况早已经吓倒,可是她却咬着牙给自己打气,锻炼、写诗、看书。她用了一年的时间恢复到行动自如的状态,也写出了几百首诗歌。而她的哥哥发现她写的诗后,更是格外支持她,为妹妹介绍了中文老师教她写作。可是,真正有老师指点之后,她才发现,自己之前写的那些,有许多只能算是打油诗。
挫折对有些人来说,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可对桅子姐姐来说,却是燃起不服输信念的一团火苗。苦心人天不负,这几年来,她的许多诗作发表在《诗刊》《星星》等国家级大刊,一摞摞样刊见证着她的付出,也彰显着她的实力。
□彭彦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