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荡在三楼的芦花——从《受戒》谈汪曾祺小说的文化意蕴

■书籍名片

书名:受戒作者:汪曾祺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时间:2012年7月

高书峰

读汪曾祺的小说,仿佛置身于三楼,高度刚过眺目远处风景的标准,向下也正好没入喧嚣尘世的烟瘴。一栋楼中,难有比得过三楼这样能将两者统一得如此和谐、如此平衡的地方。

说汪文是居于三楼的人,其中道理实在多不胜数。现单从其短篇《受戒》来看。第一层是以明海受戒为“小说主体”。和尚受戒在官方文字里是极其庄严的事,然而《受戒》之中却无处不表现出当和尚“受戒”如同谋生糊口的手段。这种看似荒唐却实际存在的现象,非但令人不觉突兀可笑,反而愈看愈觉自然。这是作者运用高超的艺术手法将“三楼”以上的庄严神圣与“三楼”以下的市井生活和谐统一的结果。

第二层是他的语言文字。通篇寻不出华丽刻意的修饰,语句平常,仿佛与亲旧叙述一件平常事一样波澜不惊,甚至用到方言俚语。然而他独特的叙述并没有让几近俗气的语言影响全文,反而让文章若隐若现地散射出一种仿若种在堂前的金菊一般的贵气。这便也在三楼。

第三层要从明海与小英子的爱情说起。他们的爱情似乎只在小英子陪明海去受戒和受戒归来途中的对话中得以体现,仿佛他们的爱情是生活中必然要生长而出的,是那么淳朴自然。在这里,神圣的爱情与俗世的生活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汪曾祺的小说不但是“三楼”的人,此人亦有“漂芦”一般的性子。小说虽以“明海受戒”为主线,然而其中多条副引线的穿插叙述,让人最后竟搞不清表现主题的故事究竟是什么。而后回味,虽不曾全然懂得,每个人心中却有自己的感受。就像芦花,在不变的季节飘落,虽在水面上来回飘荡毫无轨迹可循,但却总是沿着水流的方向。

这样说来,汪曾祺的小说便是“飘荡在三楼的芦花”了。他恬淡典雅的文风,当然有着深厚的历史文化传统。

“京派小说”生根在“京津”地区,此地为百年前的帝都,一种贵气便自然而然地烙印在当地人灵魂的深处,所以“京派小说”多有一种淡淡的典雅之气。而“京派小说”亦是定位于市井凡人、乡野自然美的小说流派,所以文章读来不免有一种弃之不去的土腥味,而其“三楼”以下也便在此处。换句话说,包括汪曾祺在内的“京派小说”家是从土地里长出来的灵魂中流着贵族之血的人。

至于“飘荡的芦花”一说,完全可以理解为作家对艺术自由、灵魂自由的追求。汪曾祺作为京派最后一位作家,显然也有同样的追求。所以他在创作中就不免会要求艺术与“我”的自由,那么他的小说《受戒》天马行空以致无序的叙事方式也便有了解释。说汪文如“漂芦”,如无常左右的飘荡的芦花也便不是虚夸。

不单汪曾祺,古来许多真正的文人,如庄子、陶潜诸贤,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他们让我们认识到了艺术与“我”的自由的可贵,还是艺术与“我”的自由成就了他们。“飘荡在三楼的芦花”不单是《受戒》,不单是汪曾祺的小说,也是汪曾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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