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善

深秋时节，当我骑车从德州东风东路经过，只见沿途黄花漫天，红果满枝。袅袅秋风中，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栾树擎着色彩斑斓的巨伞，一簇簇灯笼状的红果实在枝叶间摇曳生姿，格外引人注目。

栾树，是我喜欢的树种。几年前去南方城市旅游，见到大街上这种景观树时非常震撼。回德州后发现本地也有这种树，特别是东风东路最多，于是常去观赏。

栾树树形高大、季相分明。作为城市的行道树，其墨绿色的树身显得格外茁壮挺拔，黄色小花挂满枝头，微风一吹，满地碎金。栾树结实后，其果实颜色是渐变的，最初是浅绿色，而后变成红色，之后颜色越来越深。不同的植株开花结果的时间会有差别，有时一棵树上可以同时看到黄色、绿色、红色三种颜色，整条城市大道因此变得五彩斑斓，成为靓丽的风景线。

栾树暮春萌芽，红黄相间的嫩芽乍一看极似香椿芽。北方人也把栾树芽称作“木兰芽”。相传，花木兰替父从军，被困于燕山脚下，粮草吃光，一时陷入绝境。她带领士兵四处觅食，忽见一些高大的树上长着红黄驳杂的嫩叶，便摘下品尝，味涩而无毒。于是，她吩咐士兵们采摘这些嫩叶充饥，焯水食用，熬过饥荒，直到战斗胜利。后人为纪念花木兰，便将这种嫩叶称作“木兰芽”。

栾树夏季开花，花朵金黄，底部有一圈红斑，细长的花瓣伸展着，花蕊探出，从远处看，就像一串串盛放的烟花；它的花儿长得很密集，一簇簇、一丛丛，密密匝匝，如一只只振翅欲飞的彩蝶，在枝上紧紧地簇拥在一起，像一团团金色的火焰。到了落花季节，满树黄花飘飘洒洒地落下来，宛如金色的细雨。

待花落尽，栾树便结出一串串绿果。每个果子都像一件艺术品，三片薄薄的“羽衫”圈成一个极匀称的果壳，里面包裹着几粒珍珠似的种子，未成熟时淡黄绿色，成熟时为褐色。这些果子一嘟噜一嘟噜地挂在树梢上，远远望去，像一个个小红灯笼在树顶上挨挨挤挤，在微风吹拂下哗哗作响，因此栾树也被称为“摇钱树”。

炎炎夏日，栾树为人们撑起一片绿伞，其果实也在阳光雨露的滋养下，一天天长大。

秋风吹来，栾树的叶子逐渐由绿转黄，最终变成深红色，仿佛是夕阳最后的余晖，又似清晨第一缕柔情的阳光，温暖而明亮。随着秋寒日深，大自然红衰翠减，草木凋零，栾树却擎起一把把小火炬，靓丽夺目。此时，城市道路旁的栾树像一支头戴鲜艳饰品的迎宾队伍，矗立在那里，装点出浓浓的秋意。宋代诗人杨万里写诗赞曰：“五出桃花千叶绯，团栾绕树间芳菲。攀来欲折还休去，看到残红教自飞。”

初冬，栾树叶落如雨，一些果实坠落，还有一些仍眷恋枝头。这些仍挂在枝头的果实可为鸟儿度过雪天提供补给，也在寒风中为单调的冬日奏响一曲风铃清音。

绿叶、黄花、金叶、红果，栾树在岁月的风声中一路徜徉，年复一年，经历平淡、浓郁、绚丽、落幕的生命轮回……

查阅资料发现，芸芸众木里，栾树历史悠久，阅历非凡。《山海经》记载：“大荒之中……有云雨之山，有木名栾。”这可能是关于栾树最早的记载。班固在《白虎通德论》一书中写道：“春秋《含文嘉》曰：天子坟高三仞，树以松；诸侯半之，树以柏；大夫八尺，树以栾；士四尺，树以槐；庶人无坟，树以柳。”因此，栾树又有“大夫栾”的美誉。唐代张说有诗赞曰：“风高大夫树，露下将军药。”大风高树，真有气魄！

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城镇化浪潮的兴起，曾经的“大夫栾”也放下了“高贵的身段”。“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如今，从热闹的都市到偏僻的乡村，随处可见栾树的倩影。

眼下，正是一年中栾树最美的季节。站在树下，仰头凝视一树绚烂，心中会涌起莫名的感动：为栾树，为自己，为一切挺拔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