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电影里话文明

段书荣(前)和演员回看拍摄效果

给村民讲戏

村民在排演

《彩礼风波》剧照

口述段书荣整理本报记者曹清本报通讯员张兆坤高亚平

我是个闲不住的人。

组建秧歌队,获得宁津县秧歌大赛第二名;连续9年牵头办“村晚”,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拍摄8部农村移风易俗题材微电影,点击量达几百万……

今年,我获评齐鲁最美基层宣传文化工作者,颁奖词是“用最朴实的节目演绎农村百姓身边的故事”,这是鼓励,更是鞭策,我会一如既往地讲好农村故事,带着大家的梦想,一直走下去。

爱唱、爱跳、爱“折腾”,组建40多人的秧歌队,扭出红红火火幸福生活

我叫段书荣,今年60岁,宁津县杜集镇西段村人。爱唱、爱跳、爱热闹,村里人形容我“脚底长了个风火轮”,干啥事都雷厉风行、说干就干。

我从小就喜欢热闹,爱往人堆里扎,对赶集更是情有独钟。

不眼馋集市上各种小吃,也不羡慕同龄人新买的衣服,而是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简陋的说书棚里,眼巴巴等着说书先生的到来。

那是个60多岁的瘦老头,爱穿一身洗得发白的长衫,往书案前一坐,一方惊堂木、一柄折扇、一把泥壶,便摆开了一个世界。

上下五千年,纵横八万里。一个个故事都藏在肚子里,全凭一张嘴说出彩来。

当时,我最喜欢的就是《穆桂英挂帅》,想象自己也是个女将军,驰骋沙场、奋勇杀敌。回到家,就拿出床单披在身上,向小伙伴们摇头晃脑地叙述听到的故事。有时兴致来了,还会根据说书的内容排练节目,效仿英雄人物出征作战,奋勇杀敌,最终荣归故里。

初中毕业后,我进了一家电缆厂当学徒,日子忙碌而平淡。2003年,镇上成立了一家酒厂,在各个村的大喇叭上广播招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我应聘成为车间生产经理。厂长考察了一段时间后,放心把酒厂交给我,去外地跑市场了。

随着生产规模不断扩大,员工从最初的6人发展到80多人,大多是周边村民。有次闲聊,有人提起:“老段,小时候演节目,现在还演不?”虽然是玩笑话,我却灵光一闪——要不排练个节目热闹下?

当时,扭秧歌是最容易上手的,几乎男女老少都能扭几下。听到提议,大家眼前一亮,纷纷举手报名。最终,40多人的秧歌队组建起来。

空闲时,我们就在厂房空地、田间地头扭几下,不拘泥于人员,也不拘泥于形式,谁有空谁就参加。还自费买了秧歌服和彩扇,只为图个乐呵。

有一年农历正月初四,我们几人在村头正扭得起劲,村党支部书记正好路过,“要不正月十五在村里扭扭?”我立刻挨家挨户通知队员集合,决定从初八开始,每晚下班后在村头的空地排练。

扭秧歌其实很简单,最主要的就是甩臂和走好“十字步”,腿脚的动作主要以蹬跨步和颠步为主。我们为了求新,除变换队形外,还在前行过程中采用双膝双踝粘贴、小脚后抬交叉绕行的“缠腿”动作。虽然比预想的难,但没有一个人打退堂鼓。

农历正月十五那天,大家起了个大早,涂脂抹粉,穿红挂绿,装扮成各种角色。锣鼓唢呐一响,村民放下手中的活儿,都跑来看扭秧歌。我们从村头一直扭到镇上,很多人自发加入,我回头一看,足足有300余人。我们的秧歌队,算是一战成名了。

首场“村晚”吸引近千人观看,说身边人、讲身边事,叫好又叫座

2007年,丈夫因肺癌去世,几年后我改嫁到张大庄镇双碓村。虽然另组新家,但每月都去看望曾经的公婆,为他们养老送终。我的家庭先后获评市十佳最美家庭、省五好家庭、全国最美家庭。

双碓村留守老人多,农闲时解闷的方式就是打牌、串门、聊天、看电视。看到如此匮乏的精神文化生活,我的心思又开始活泛了。2015年,有了组建文艺队的想法。

村干部举双手赞同,可是在大喇叭上喊了几天,一个报名的也没有。“大家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的,你想改变并不容易。”他们越劝我,我就越上劲,暗自发誓一定要把文艺队组起来。

挨家挨户做工作,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进家里劝、去地头等,不放弃任何一个机会。在我的“死缠烂打”下,文艺队有了六七名成员。每天晚上,我用手机放音乐,带着他们在村里的小广场跳舞。最 开始不少人指指点点,觉得老头老太太们岁数大了还在一起跳舞“不成体统”。随着广场舞的普及,越来越多人加入。当年年底,文艺队的成员达到20多人。

人员越来越多,我的想法也越来越多——办个“村晚”,吸引更多人加入文艺队。

节目好准备,最困难的是村里没人会说普通话。找了几个年轻人,都因为太紧张张不开嘴,就连一个干婚庆主持的队员也不敢上台。我硬着头皮向她下达任务——“你就是主持人!”那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能看见她在村头大声朗读主持词。

大年三十晚上8点半,双碓村“村晚”正式开始。

一辆大车临时被当作舞台,台下围满了周边村子的村民,几十个孩子挤到台前,用力拍着小手。电动车、自行车、小轿车在村口排起长龙,观众近千人。这是文艺队队员首次在观众面前正式表演。

状况不断的音响设备、被风刮破的横幅喷绘,尽管只有歌曲、舞蹈、秧歌和敲大鼓这几个节目,但丝毫没有影响大家的热情。寒风中,他们穿着羽绒服、厚棉袄,不时呐喊、鼓掌。

一个半小时后,15个节目全部结束,台下几乎没有人离场。直到报幕员说出“今晚的演出到此结束”,不少人还起哄再加几个节目。其他村的村民也跑过来问能不能去他们村演一场。看到这场不甚完美的首秀落幕,我的心就像喝了蜜一样,甜滋滋的。

这次演出后,文艺队的成员增加到50个。

第二年,大家提前策划,学习其他“村晚”形式,增加了小品、三句半、模仿秀等节目。尤其是大家自导、自编、自演的小品《彩礼风波》,直击高额彩礼,倡导节俭新风,观众感同身受,叫好又叫座。

随着双碓村文艺队的影响力持续扩大,“村晚”也越来越受欢迎,渐成品牌。舞台从临时大车搬进村里小广场,不仅有了音响设备和专业主持人,节目内容也更加丰富,包括歌曲、舞蹈、快板、小品、杂技、戏曲、武术等等。尤其是我们自己创作的《随礼》《药费风波》等节目,说身边人、讲身边事,最受村民欢迎。

演员是庄稼人,台词用方言,真实的故事改变了村民的老旧观念

2017年夏天,山东电视台综艺频道《我是大明星》节目组来宁津海选,我们将《彩礼风波》稍作修改后搬上舞台,受到评委观众一致认可。

表演结束后,一家传媒公司主动联系我们,表示想将这个剧本拍成微电影,演员就是我们自己。

这是个展现自我、打响品牌的机会,但很多人觉得农民当演员简直是天方夜谭。硬着头皮、厚着脸皮、磨破嘴皮、踏破脚皮,我挨家挨户做工作,传媒公司也一再保证不会耽误大家干活儿。经过海选,20多名平均年龄45岁的农民,放下锄头、拿起剧本,成为微电影《彩礼风波》的演员。上传到网络后,两天时间,点击量超过60万。

成绩喜人,但过程并非一帆风顺。

面对镜头,忘台词、同手同脚、紧张得说不出话成为常态,只一句“我觉得不行”这句话就拍了快1个小时。还有一些岁数大的人不识字,就由其他人叙述,他再用自己的语言表达出来。导演一遍遍讲解、大家一遍遍练。慢慢地,大家进入状态。用时2周,终于拍出这部近18分钟的微电影。

越演越带劲、越演越上瘾。趁热打铁,我们花了1个月的时间,几经易稿,创作出微电影《药费风波》的剧本。当时,村里有个小伙子在德州市区开传媒公司,得知村里要拍微电影,当即表示免费拍摄。

2018年元旦,微电影正式开拍。

为了缩短拍摄时间,大家每天早上6点钟就去拍摄。如果第一场没有自己的镜头,就先去干活儿,什么时候轮到自己,再跑回拍摄场地。尤其是女一号,因为戏份重,白天离不开拍摄地点,地里的活儿基本交给了丈夫,但家里的活儿也不能落下。每天晚上12点拍摄结束后,要忙到凌晨一两点才休息,即使没有任何报酬,也没有一句怨言。

这部微电影在网络上的点击量达到70多万。也就是从这之后,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双碓村拍电影,老农民当演员”。

让专业公司拍摄,仅仅吃住行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在村里的支持下,我们购买了摄像机、灯光设备、录音设备等。文艺队成员发挥各自特长,有的当剧务,有的当灯光师,几个年轻人上网学习拍摄技巧,成为摄像师。

真实,是最撼动人心的力量。

我们先后拍摄了《随礼》《被退订的婚宴》《老面子》等微电影,都是破除婚丧嫁娶中的陈规陋习,减轻“人情债”负担的题材。演员是庄稼人,台词用方言,真实的故事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村民的思想观念。

2020年,村民张爱霞的儿子娶媳妇,亲戚朋友一律不收钱;2021年,村里一对新人不宴请,选择旅行结婚……村里还将《老面子》里的台词“丧事不喝酒,孝衣归公有,歌舞鞭炮全不要,遇事就带两只手”写进村规民约。

婆媳和睦共处、夫妻互敬互爱、妯娌谦让互助,村里的风气越来越好,成了十里八乡的文明村。

接下来,我计划把村里的好人好事、移风易俗等题材通过微电影的形式记录下来,演员还是我们自己,做个属于我们的纪录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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