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举芳
秋天的屋檐,绚丽缤纷。你看,扁豆花开了,紫色的、白色的,竞相绽放。南瓜黄了,散发着温暖的光泽。葫芦由青绿慢慢变成浅绿,牵牛花依旧开得那么霸气任性。秋风几缕,又多了串串紫色、青绿的小月亮,那便是我爱吃的扁豆。
母亲对扁豆情有独钟,晨起或者昏黄,总能看见母亲在为扁豆除草或是浇水、捉虫。得了青睐的扁豆舒展着花叶,长势喜人。
母亲说弯弯的扁豆就像人笑时弯弯的眉毛,看着就叫人舒畅。扁豆菜又叫月亮菜,听听,多么让人欢喜。
母亲每天早晨拿了小蓝儿,采摘那一枚枚月亮般的扁豆,然后择好洗净,切成细丝,配上一个青椒,旺火快炒,几分钟后就出锅,扁豆还保持着青青绿绿的本色,让人食欲大开。
我最喜欢吃父亲做的扁豆合子。把扁豆洗净后,从较薄的一面切开口,填入调好的肉馅,放入鸡蛋和面粉调成的面糊里裹一下,锅里的油已沸腾,父亲把穿了白裙的扁豆合子一个个放入锅里,立时,锅里唱起了欢乐的歌。
等到扁豆合子漂浮起来,一个个变成了金黄色,扁豆合子就炸熟了。父亲用漏勺把熟了的扁豆合子捞出来,放在盘里,扁豆特有的清香、加上肉的香味儿,还有那金灿灿的月牙模样,实在诱人。我一再忍耐,终于忍不住,用手拿起一个,咬一口,烫烫的,一边呵着气,一边咀嚼着,样子肯定有点小狼狈。要不然,父亲望着我,咋会笑得那么欢畅呢。
秋天里,颗粒归仓,满院子都有母亲忙碌的身影。玉米结成对,父亲在屋檐下打起一个简易支架,放两根木棍,将结对的玉米排放在上面,屋檐下又盛开了金色的花。
花生捆扎好,需要排放到屋脊上晾晒。父亲蹬着木梯上到屋檐,小心地把一捆捆花生摆放在瓦片上,最后一排的时候,父亲摆放得最细心,那些花生坠在屋檐下,像给屋檐戴起了玲珑的耳环。
热闹过后,便是冷清和沉寂。
先是花生走下了屋檐,择干净,存进厢房。西风吹,天变冷。母亲把南瓜摘下来,分散给亲友一些,留一些我们自己吃。葫芦也表演结束了,一个个被母亲拆散,小的分给四邻家的孩童,大的等晒干了,一劈两半,做瓢子用。
扁豆不怕冷,依旧开着花,举着一枚枚小月亮。牵牛花也很勇敢,在清霜里,依旧开得灿然。
天气预报说有寒流,母亲把成熟的扁豆都摘了,剩下的那些青涩的扁豆,只好看它们的抵抗力了。一夜霜冻,扁豆的叶子结了冰,一碰,便纷纷而落,花容尽失。那些牵牛花也难敌寒冷,终于最后一个撤离了舞台。
屋檐下的玉米依旧放在那里,成了唯一的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