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里的年味

□彭彦花

在我心里,只有小时候在老家的年才叫过年呢。

我的老家在鲁西北平原,地理位置偏僻,全村才200多人。那时候穷,村里的“首富”也只是修起3间砖瓦房。直到我9岁,我家才从原来居住的3间土坯房搬到了父亲单位的宿舍。没钱的日子大家自然处处都要节省,只有过年,大人们才把攒了一年的钱拿出来,买新衣服、买肉、买菜、买烟花爆竹……那是我们这些孩子一年当中最高兴的时候。

我母亲过日子仔细,一进入腊月,她就会赶集买几块棉布做衣裳。等到年底,别人家给孩子买衣裳时,母亲已经把我和弟弟的新衣裳都缝制好了。一直到我8岁那年春节,我和弟弟才第一次穿上买的成衣,我的是件浅藕荷色的外套,胸前别着一个金色花篮样的胸针;弟弟的是一身军绿套装。我们兴奋地跑遍全村,向同伴显摆着新衣裳。那时候虽然穷,可不必承担生活压力的我们却觉得很快乐。

随着母亲一样样把过年的东西买进家门,年的氛围越来越浓烈,母亲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几次叮嘱父亲:“过年别打孩子。”还给我买了红绒花戴在头上,给弟弟买了二分钱一包的摔炮和两毛钱一挂的小鞭炮。一直在教初三毕业班的父亲终于放了寒假,借了姥爷的木匠工具,赶在除夕前一天给我和弟弟做了手提灯笼,让我们姐弟俩在除夕夜成为全村孩子最羡慕的对象。

除夕夜的秧歌队在震天的锣鼓声中从村头出发了,他们挥舞着大红绸缎把一年的劳累起劲儿地甩向天空,村里的人们跟着秧歌队,一路笑着、畅想着未来的光景。

秧歌队在村中间的大槐树底下放完烟花爆竹,我和弟弟看着冲过去捡“落鞭”的小伙伴,心里直痒,忘记了母亲的叮嘱,也加入进去。可是,弟弟装进口袋里的“落鞭”响了,炸破了新衣裳的口袋,也吓蒙了小小的他。母亲第一个冲过来,先拉起弟弟的手看有没有受伤,发现除了衣服没其他事的时候,率先破了她自己定的“过年不打小孩”的规矩,冲着我弟的屁股来了两巴掌,我弟嘹亮的哭声和锣鼓声此起彼伏。

大年初一的早上,天还黑着,我们就被拉起来穿衣服吃饺子,还没吃完,拜年的大军就已经开始集合了,从辈分最大的太奶奶家拜起,一路走一路拜,随着膝盖上的泥土增多,口袋里的糖果也渐渐多了起来。我们年龄大些的孩子已经学会了推让,嘴里说着不要了,身体却很诚实地不动,等着奶奶、大娘们抓起一把糖塞进口袋,那一口袋糖甜了开学前的时光。

小村虽然贫穷,我们的父辈却有着共同的认知,那就是让孩子们好好读书。我们村里没有一个孩子因为穷而辍学,我们几个同龄人,其中一个读到了博士,另外一个考上了硕士研究生,还有6个是大学本科。

时光飞逝,在年年岁岁不尽相同的鞭炮声中,小村里的孩子们陆续长大,追逐着梦想走远,在一个个陌生的城市奋斗打拼,也都成了小村的骄傲。那个远处的小村变成了我们挥之不去的乡愁,小村的年也成了我们记忆里最甜蜜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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