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党
陶渊明不满刘裕政权,化身打鱼人,游历桃花源;周树人憎恨军阀混战,化身迅哥儿,做客平桥村。
军阀混战,封建割据,难道不是东晋混乱朝代的再版?更为严重的是还受着帝国主义铁蹄的践踏。
封建制度压榨人,封建礼教狠吃人,封建思想麻木人,辛亥革命脱离人。鲁迅先生摇旗呐喊,要唤醒国民,毁坏铁屋,惊起较为清醒的年轻人。
要呐喊出怎样的一块净土呢?
“离海边不远,极偏僻的,临河”也就是要“与外人间隔”;在那里“免念‘秩秩斯干幽幽南山’”,也就是不读以科举为目的的经书。在那里“打了太公,一村的老老少少,也决没有一个会想出‘犯上’这两个字来”;更主要的是“在小村里,一家的客,几乎也就是公共的”,孩子们偷豆请客,六一公公“笑道,‘请客?——这是应该的。’”这让我们不禁想起“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的桃源人。
陪迅哥儿钓虾放牛的小伙伴儿,解决了迅哥儿看不成社戏的难题。那群小伙伴儿能干得很,“点开船,在桥石上一磕,退后几尺,即又上前出了桥。”归航时“那航船,就像一条大白鱼背着一群孩子在浪花里蹿,连夜渔的几个老渔父,也停了艇子看着喝彩起来”;那群小伙伴儿细心得很,戏不理想,“双喜说,‘晚上看客少,铁头老生也懈了,谁肯显本领给白地看呢?’”“双喜终于熬不住了,说道,怕他会唱到天明还不完,还是我们走的好罢”,归航偷豆时,“双喜以为再多偷,倘给阿发的娘知道是要哭骂的,于是各人便到六一公公的田里又各偷了一大捧”。小伙伴里有聪明周到的双喜,有机灵勤快的桂生,有淳朴憨厚的阿发……除了看戏,他们还能一起月下偷豆,这都是学堂里没有的趣味体验。小伙伴们这么美好,是不是因为鲁迅先生相信青年能“扫荡这些食人者,掀掉这筵席,毁坏这厨房”呢?
迅哥儿眼里的戏台,“飘渺得像一座仙山楼阁,满被红霞罩着了”;迅哥儿耳边的横笛“宛转,悠扬,使我的心也沉静,然而又自失起来”。迅哥儿全身心地感受月下水乡的美景:潺潺的激水声,散发清香的豆麦水草,朦胧在水气里的月色,向船尾跑去的连山……我们的心也会和迅哥儿“弥散在含着豆麦蕴藻之香的夜气里”。这让我们想起“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桃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桃源。
平桥村和桃源一样,“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可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那一片净土里淳朴善良的小伙伴,长大后怎样呢?他们成了精神胜利的阿Q,站着喝酒穿着又脏又破长衫的孔乙己,连做奴隶的权利也没挣到的祥林嫂,呆滞、麻木、沉默、迟钝、早衰、自卑的木偶人闰土……童年时双喜一样鲜活的他们,成年后无法逃脱悲苦的人生和扭曲的人性,所以,人们要从封建思想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改变萎靡不振的精神状态,“张大个性”成为“英勇无畏,独立自强”的人!
打鱼人走出桃源再寻未果,迅哥儿回到鲁镇回归鲁迅。鲁迅先生继续举旗呐喊,用文学改造中国人的“国民劣根性”,似匕首似投枪击中要害,“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