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火

赵明宇

在农村老家,每年正月十六有烤火的习俗,也叫“烤杂病”,据说能祛除陈年旧疾。

这一天,人们一大早从被窝里爬起来,抱着柴禾到街头巷尾的十字路口烤火。往往是呼儿唤女,全家齐出动,围着火焰拍打身体。老年人一边烤火,嘴里念念有词:正月十六烤火灵,烤烤腿,腿不疼;烤烤手,手不疼。大家围在火堆旁,说说笑笑,驱寒聊天,倒是很风趣。其实得了病还得去看医生,在缺医少药的年代,烤火能去病只是一种精神寄托,亦或自我安慰。如今随着文明的脚步,烤火的旧俗已经淡出了乡村。

记忆中的家乡,不仅仅正月十六这一天是约定俗成的烤火节日,在寒冷难耐的冬季,村街上经常聚集着三五人、七八人围在一起,点燃一堆火来驱寒。冬闲,家里还没有电视,屋里冷,就抱着柴禾到街上来。燃起一堆火,烈焰熊熊,很快就有人聚拢过来,袖着手,跺着脚,嘴里“咝咝哈哈”地聊天,火堆旁成了交流信息和吹牛的场所。火焰熄了,有人俯下身子用嘴吹风,让柴禾重燃。而另一个人故意促狭他,在另一侧煽风,灰土和火星扑了吹风人一脸,围观者捧腹大笑。

那时候柴禾稀缺,留着做饭用,常常有人怂恿小孩子去附近的柴草堆上抱柴禾。如果谁能找到一个树根,搬到火堆上,能燃烧大半天。人们舍不得离开,这么好的火焰,暖暖的,离开真是可惜了。树根化作了灰烬,只剩下很少几个人了,蹲下身子,舍不得残存的一丝温暖浪费了。在寒冷的冬天,温暖的火堆真是一块福地。

烤火聊天的场景很是诱人,好多村里的陈年旧事、家长里短都是在这里传播的。有的人讲故事很精彩,像是召开新闻发布会,听着也是一种享受。我曾经见过一个老人,蹲在火堆旁,屁股下坐着一块在火堆里面烧得发烫的砖,慢慢地向火堆上添柴,用小火棍捅火,供别人取暖,自己却很少发言。别人捧腹大笑,他只是微微抿一下嘴角。

每逢过年,我跟随三叔去谢寨老舅家拜年。走了一路,冻得手脚发麻,下了自行车就不停地跺脚,把手放在嘴边哈气。老妗子连忙抱来柴禾,在屋里点燃了,说先暖暖身子。这种用柴禾招待客人的方式,至今还让我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俗话说,漫地里烤火,一面热。冬日的原野空旷辽远,枯草摇曳,我们在田野上玩耍,玩累了,找来野草,小心翼翼地点燃,被风一吹,顿成燎原之势。我们烤火要站在风的上游,如果站在下游会被火焰烧了衣服,被烟雾熏了眼睛。但是站在风的上游,脸蛋儿被烤得烫烫的,后背却是依然发凉。

如今,大家都猫在家里看电视,乡下大街上看不到烤火的人了,环境卫生大有改观。在田野上,也没有了烧荒的场景,烤火作为一种习俗,留在了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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