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的回忆

曲春耀

入伏以来。鲁西北天气一直处于高温无雨状态,直到立秋前后,盼望已久的雨才下起来。

有一天凌晨四点,我站在窗前,向窗外望去,雨帘在路灯的映衬下,潇潇洒洒地落下,浸润着久渴的大地,沙沙的雨声勾起了我对往事的回忆……

小时候自记事起,就盼雨,却又怕雨。那时,每逢下雨,我家老房不是西面,就是北面的宅基,总会被冲出些大坑,直接威胁着老房子的安全。

我们兄弟姐妹小时候,每年下大雨,母亲总是披个布包,戴上草帽,迈着小脚看护宅子,有时干脆什么也不披,拿起锨围着宅子转,有坑就赶紧动动土,让雨水顺着墙根走。后来我和哥姐担负起这个任务。下雨看护宅院,同时还得应对“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老屋先是秫秸垛子屋顶,翻盖后成了瓦房顶,但到刮风下大雨时,必须把家里的盆子都找出来,在屋里漏雨的地方接雨水。

大雨过后,除了赶紧把宅基地冲的坑填土砸实,太阳一露头,还得赶紧到队里要上几包麦秸,推上几车子土,和一堆麦秸泥,把冲掉的墙皮补好,把房顶漏雨的地方补好。

1963年夏,我6周岁,已经记事了,父亲翻盖老屋的情形至今难忘。

那年春夏之交,父亲操持着翻盖摇摇欲坠的土墙老屋。麦后不久,所有的材料都备齐了。父亲跟生产队队长也说好了,队里每天派几个工,村里院里的人也都抽空帮忙——我家要开始盖房了。

过去盖房主要有砖墙、土坯墙,再就是土打墙。打土墙时,要把土用水浇湿了,掺上麦秸,用三齿调匀,不干不湿调好。小工负责调土扔土,瓦匠用板子沿着尺寸缯线接土扶墙,后面有用杵头夯实的。有用大板打墙的,打墙的需要把墙打出“汗”来才行;有用大铲铲齐墙的。因为墙是湿的,每天只能打一层,三四十厘米厚,然后晾上多半天,第二天再打,这样打的墙结实。

眼看着新房子的主体墙马上要打好了,就要上檩条了,老天爷变脸了,大雨接连下了好几天,一家人眼睁睁地看着打结实的墙被雨水冲得坍塌,尽管父亲和帮忙的人们趟着齐腰深的水,割苇子护墙,但无济于事。和我家一起翻盖房的来哥,守着被冲毁的墙直哭。从此,我对下雨充满了敬畏。

后来,参加了工作,结婚后住进了县城,虽然没有了“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的烦恼,但每次下大雨,总是牵挂着老家的老屋老宅漏了没有?冲了没有?雨后有空赶紧骑自行车到家看看。

2005年,40多年的老房子因为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屋顶都露天了。我下决心翻盖老房子,标准是“风雨不动安如山”。

房子盖好后,十几年没漏过一次雨,也没冲过地基。只可惜,2018年夏天,本想退休后回老家养老的祖宅,没成想新屋和村庄被拆迁。新规划建设的社区往东移了一公里,我们村的村民即将全部进城。从此,没了牵挂,再不牵挂老家的房子漏雨,也不牵挂老家的宅基被雨水冲。也淡漠了乡愁,儿时的记忆、村里的兴衰、这家那家的趣闻遗事渐行渐远。

这场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我家祖宅原址西面的大湾,现在成了小型水库,一定已经储满了水,村西地里的庄稼一定解了渴,在德州市区的家里,我仿佛听到了玉米咔咔的拔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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