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红荆条
□宫玉河
进入中伏,白天气温高热,但清晨还是很凉爽的。 5点半左右,我步出户外,到小区前的长河公园散步。
路上,我无意间扫了一眼路西侧的一小片植物,不禁眼睛一亮:这不是多年未见的红荆条吗!于是停下脚步,探身细看这些早年家乡常见的东西。应该是有年头了,其主干部分已有茶碗口粗细。紫红色浓密修长的荆条向上四散扩展开来。由于荆条实在太长,于是便呈自然弯曲状。荆条叶像松叶,黄绿相间,米黄色居多。
啊,久违的红荆条!
早年,我们村周围那些盐碱薄地,到处是蓬蓬如团的红荆条。它高度耐盐碱,一般高度为1米到2米不等,个别的长到3米,枝条有很好的弹性,村人们常用来编筐、编偏篓。
东邻二大爷是个编筐能手。在他家里,常见到编好的筐摞在一起,高高地堆放在草屋里。他或者送给关系不错的邻居,或者带到集市去卖。我也常看到二大爷编筐。他先砍来成堆的荆条,用砍刀处理干净上面的枝叶,一根一根地摞起来。等到荆条稍加晾晒,就开始编筐。只见他从屋里提个小杌一坐,抱过来一捆荆条,根根荆条随着他手里的动作在他胸前跳跃,然后就“草鞋没样,越编越像”了。
筐,我们那里叫“筐头子”。村民们几乎无一例外,人人肩上有个“筐头子”,无非是上工时拔草喂牲口喂羊。我小时候,也经常肩背“筐头子”去割草。那时候,哪个农家孩子不是如此呢。
偏篓的用途主要是放在小推车上装东西。有时候,也会被牢牢捆绑在自行车后架上驮东西。有一年,父亲就是用一个偏篓装着10多个小猪仔到城里去卖。
其实,红荆条的用途不止这些。其嫩枝和叶性平、味甘咸,对痧疹、风湿等有明显的疗效。
荆条还被赋予文化内涵。司马迁《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就有:“廉颇闻之,肉袒负荆,因宾客至蔺相如门谢罪。 ”故而,就诞生了“负荆请罪”这个成语。
随着生产力的提高,村外那些不知生存了多少年的红荆条被人们砍掉了,盐碱瘠薄地逐渐被开垦成了良田;用来盛草装东西的筐和偏篓,也被人们丢弃了。就这样,曾经的红荆条,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家乡的印记里。
红荆条啊红荆条,在我心中,你可不是一般的植物!你没有其他灌木的挺拔,可用作栋梁;你没有一些花木的妖冶,惹人眼目;你扎根盐碱,顽强地吸天地之精华,成长出柔韧的枝蔓,作为自己存在的价值和物用。你不因人们的漠视而自卑,毅然决然傲立自然界不被人们重视的地方;也不因人们的砍伐而绝望,来年你继续着自己的生命历程。你的坚强,你的无畏,你的吃苦耐劳,你的坚韧不拔,多像千百年来耕耘在黄土地上的中国农民啊!
红荆条啊红荆条,见到你,就像见到了久违了的老朋友——我要常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