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尜尜

程先利

打尜尜是童年时期最有趣的游戏,它是我童年时代最甜美的回忆,如今这种游戏已经绝迹。但我每每想起来,心里还直发痒,真想玩上几盘过过瘾。没有玩伴,只能是存在心里的一个梦想了。

打尜尜既不需要平坦的草地,也不需要宽阔的球场,更不需要贵重的器材,随便从哪棵树上砍下一截树棍,把两头削尖,做成尜。玩时,少则两个人,多则七八人,都可以。

天刚放亮,我便从家里跑出来,爬到树上砍几根树棍,做一根木棒和一些尜。我们兴高采烈,我们如醉如痴,我们东奔西窜,我们争论吵架,我们无拘无束。发尜,接尜,能从我们村子打到另一个村子。

天已黑透,我们依然晕头转向地玩着,乐着。母亲拧着我的耳朵推进家门,父亲在一口一口喝着酒,好像要把怒气都发泄在酒上似的。母亲松开手,我又箭一般跑出大门。母亲追赶我,但只追到大门口就停步了,骂声却在黑夜里传出很远。而我只迷恋打尜尜,不想洗澡,不想吃饭。小小的尜尜蕴藏了世界上最甜的蜜糖和一切娱乐的欢快。

在我的同伴中有一个孩子名叫秋平,比我大一岁,长着细长的手指,不管你把尜打到哪个方向,他总能像壁虎扑捉小虫似地一下抓住。如果打尜尜的孩子们多,分成两帮,他在哪边,哪边就一定得胜。

不久,家庭变故,我离开了村子,离开了朝夕相处的小伙伴们,再也没有打过尜尜。考学,就业,争名逐利,四十年弹指一挥间。

一天夜里,我在一个酒局上,听到有人喊我的小名,一个胖子冲我笑。他说,你不认识我了,我是秋平。顿时就唤起了我童年的美好回忆。

我说,你还记得打尜尜吗?我说起了好多往事,好多细节。他却听得很陌生,两只手热情地攥着我的手,求我借给他一些钱。他要搞生意,代理了一款酒,是附近三个县的总代理,一天到晚忙,除了谈生意,就是在酒桌上带头拼酒,哪里还有心思玩?我说,明天,我们再打一回尜尜吧?他爽快地答应了我。

我们来到有草坪的徒骇河的大堤上,我把早已准备好的尜尜拿出来,画好房子,把尜尜放在小坑内,用棒击起,尜尜在秋平面前飞过,他伸手去接,怎么也接不住,他的手再也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吸力,只是笨拙地跑来跑去,讨好地捡尜放尜。本来是两个人的竞技游戏,却成了我一个人的独自表演。他不是在玩游戏,而是在装样子,在哄着我玩,顺着我的性子。看着他气喘嘘嘘汗流浃背的样子,我索然无味。童年时,我们彼此平等,没有差别,现在我们都成了大人,尜尜在飞行中有一道无形的墙,再也飞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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