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燕
傍晚,伫立窗前,看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大自然成了一个粉妆玉砌的世界。又是一年飘雪时,看到这美丽的景色,我不禁想起了冬日里我和姥姥的故事……
因为父母忙于生计,所以我被送至姥姥家所在的县城生活、读书,姥姥负责我的一日三餐和生活起居。那时,姥姥七十多岁,身体还算硬朗。
我上高中时,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回到家,姥姥早早就把削好的苹果或梨放在碗里,拌上白糖,等我来吃。每次,姥姥都是看我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才放心地去做家务,我则心满意足地去做作业。
冬日的夜晚,姥姥家没有暖气,烧的是蜂窝煤炉子。姥姥为了让在里屋学习的我不感到寒冷,就把燃烧得正旺的煤球夹到我房间的地下给我取暖。一晚上一般放两个左右,直到我睡觉。姥姥把最后一个煤球放到我屋里之后就上床休息,而我仍然在学习。
许久,外屋床上传来姥姥的呼唤:“不早了,睡觉吧!别熬了!”
“知道啦。你睡吧,甭管我了。”我平静地说完,又埋头于试卷中……
又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啪嗒!”外屋的电灯亮了,姥姥看了一下钟表:“都11点多了,怪冷的,快睡觉吧!”
“马上、马上……”我不耐烦地说。
……
在姥姥的催促下,我上床休息。姥姥这才放心地睡去。
姥姥不仅通过“言传”关心我,而且用“身教”疼爱着我。
有一次,我的胳膊上长了一个疖子,又红又肿,触及刺痛。姥姥看到后说:“这是个疖子,先不用管它,等它成熟了,挤出脓和血就好了。”
过了几天,疖子顶上出现了黄白色脓头。于是,姥姥准备为我挤疖子。她先洗手,又给我洗胳膊、用碘伏消毒,然后开始给我挤疖子。
姥姥把我的胳膊放平,接着用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从疖子周围向中间渐进式挤压。我疼得哇哇大叫,姥姥说:“忍着点,一会儿就好了。不挤出血来好不了。”挤了几下,出了一些白色的脓液。当时是冬天的夜晚,屋里唯一的小蜂窝炉在苟延残喘。姥姥怕时间长了我冷,就俯下身子,脸贴向我的胳膊,张开嘴,含住疖子尖,用力往外吸,每吸一次,就吐出一些白色的脓液,吸了几次之后,终于吸出鲜红的血。姥姥吐出血后,赶紧用温水为我擦拭伤口周围,然后抹上药膏,缠好绷带。姥姥包扎完毕,又帮我穿好睡衣,照顾我躺下睡觉。这时,姥姥才长舒了一口气,赶紧去洗漱。
俗语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几年之后,在一个雪花飞满天的午后,姥姥因病离我而去。
夜已深,读书间隙,抬头,转身,回望书房之外,朦胧中似乎又听见那熟悉而亲切的话语:睡觉吧!别熬了!定睛细看,只有空荡荡的屋子回应我。我仍在,只是再也没有了那个喊我睡觉的人……
姥姥的爱,如飘飘洒洒的雪花,滋润着我干涸的心田。又是一年飘雪时,雪纷飞,对您的思念永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