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炊烟

陈启忠

我的家乡是陵城区糜镇陈家,家乡袅袅升起的炊烟曾经记载了我儿时难忘的回忆,现在想起仍然澎湃不已。

民以食为天,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这群放了学的孩子最大的任务就是背起筐拾柴禾。

过去乡下家家户户都垒砌灶台,通上火炕,到了冬天,全家人就靠做饭的温度取暖。

上世纪六十年代,卖煤需要煤票,而且煤是紧俏物品,一般庄稼人奢侈不起,攒下的一点煤票也只有在寒冬腊月才买回一些煤块。除非天寒地冻,平常日子是舍不得烧煤的,做饭取暖只有靠我们在田地里捡拾的柴禾。

那个时候,放了学我们就会不约而同背起筐,带着二齿挠,去地里寻找遗漏的玉米根茎,我们称其为“渣子”;而割来的苇子、野草晒干以后是虚火,看似熊熊大火,却没有底火,烧完就没,一般只用来烧水。如果蒸窝头,必须用木头,烧开后慢慢用地火靠,才能少烧柴禾、做得熟。

最惊心动魄的是我们结伴去“偷”玉米杆儿。生产队上用玉米杆沤肥,把玉米杆用铡刀截成五六厘米的小块块,然后掺和牛粪、水,就成了肥料,被运到地里,一堆堆放满了整个田地。那个时候那些玉米杆儿已经干了,从粪堆上扒拉出来放进筐里,便是上好的烧火柴禾。不过生产队是不允许这样做的,往往派上一个人看管,我们就和看粪堆的老头儿打起“游击战”,这边刚刚扒拉一点,老头儿又喊又骂追过来,我们撒开丫子就跑,那边几个赶紧去偷,弄得老头儿顾此失彼,这样的场面多是我们大获全胜。当然,也有“阴沟翻船”的时候。被老头儿逮住可不得了,首先筐被扣下,还要扣家长一天的工分,因而我们每次行动都格外小心。

我家的老灶房极其狭小,是用泥土垒成的半间土坯房,只有一个灶膛,又小又矮。因灶膛通风不良,吹火便成了母亲每天必用的动作,常吹得她两腮肿大。一个多钟头下来,母亲的双眼已被灶烟熏得通红,泪流不止。那个时候母亲发狠说:“等将来有钱了,一定要盖一间宽敞舒适的灶房。”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们分得了田地。记得那是1982年,我家种的棉花获得大丰收,第一次有了存款,棉花柴小山似地垛满了房前屋后,除去牲畜饲草,光下脚料铺着盖着也烧不完。冬天炕头总是烧得热热的,洗涮再也不用那带冰碴的冷水,就连给牲畜拌草料、给鸡鸭和食都要加温,烧火再也不用去四处寻找柴禾了。

近几年老家农村又大力发展大棚蔬菜,每户的年收入达十来万元,乡下父亲在电话里跟我说:“家里都奔‘现代化’了!做饭再也不招烟熏了。”

从外地回家,隔着车窗朝村庄眺望,只见大红的春联贴在设计优美的各式楼门两旁,走进村子不见“炊烟袅袅”,闻不到那呛人的烟味,几乎不敢认了!

终于来到家门口,一股浓郁的菜香扑鼻而来。进得屋里,我不禁惊呆了:嗬!大姐正身扎围裙在电磁灶上掌勺烹炒呢!那神态,俨然一位大师傅。

我环顾灶房,大概20平方米,贴着雪白的瓷砖。里面的设施更是现代化,冰箱、电磁灶、液化气灶、电饭煲、油烟机等应有尽有,炒菜再也没有油烟。母亲说,这是她特意请专业工匠设计的宽敞别致的无烟灶房。

烟熏火燎的日子结束了,传承了几千年的农村生存方式就此画上了句号,母亲笑呵呵地说她很幸运,赶上了好时代!从有烟到无烟、从小小逼仄的灶房到宽敞明亮的现代化厨房,母亲是最大的受益者,眼睛再也不会被熏坏,顿顿饭菜飘香,真的过上小康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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