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贯五:挺进冀鲁边 鏖战日伪顽

1940年至1942年间,周贯五任八路军115师教导六旅政委兼冀鲁边军区政委时留影。

月亮升起来了。

平原县境内的津浦铁路西侧谷子地里,有一队人马正悄悄接近铁路。

远处,高大的岗楼隐约可见,不时传来“梆、梆梆”的打更声和“叭、叭”的冷枪声。

“卧倒! ”

日寇的又一辆装甲车“轰隆轰隆”开过来,车上的探照灯发射出贼光。

“呜——”日寇的一列运送武器的火车从北向南疾驰而过,震得他们身下的大地颤动。

“同志们,快过铁路!”随着一声呼喊,这支队伍从谷子地里一跃而起,箭一般冲上路基,跨过铁路,双脚踏在冀鲁边区的土地上了。

走在队伍中的八路军115师东进抗日挺进纵队组织部长兼锄奸部长周贯五兴奋地说:“同志们,从此,我们就是这大平原上插在日本鬼子心脏的一把锋利的钢刀!我们要把小鬼子钉死在这里! ”

……

1939年1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八路军得到情报,驻盐山城的日本鬼子西村中队200多人,抓了60多辆大车,第二天到旧县镇安据点。

周贯五立即召集其他领导紧急磋商,决定:在敌人从盐山去旧县的必经之路韩家集打伏击。

晚饭后,队伍集合。周贯五走到队前大声说:“同志们,日本鬼子残害了我们边区多少兄弟姐妹?毁坏了我们多少房屋庄稼?今天报仇的机会来了。这次战斗,是我们支队第一次大规模地跟鬼子较量,一定要打出威风来,把这伙鬼子全部吃掉! ”

“全部吃掉! ”声彻夜空。

寒风呼啸,尘土眯眼,细沙打脸。

战士们进入伏击地点,连夜在公路两侧修筑工事。

太阳爬到两竿子高了。

突然有个战士低声喊:“看,鬼子来了!”

远处公路上,一队鬼子的尖兵挑着膏药旗,大摇大摆地走来。后边是鬼子的大队人马和骡马大车,哩哩啦啦足有2里路长。

鬼子全部进入了包围圈。“打! ”一声令下,枪声四起。赶车的农民见是八路军来了,撇下牲口,一哄而散。战士们一阵猛烈射击,鬼子当即死伤过半。但是,鬼子慢慢冷静下来,开始有组织地还击。战斗打到中午,剩下不多活着的鬼子被压缩在不足半里长的一段公路上。

周贯五见此,对7团副团长仉鸿印和政委陈德说:“我们不能光打,还要来个政治攻势。 ”

陈德一推帽子说:“2营营长杨柳新会说几句日语,我去找他。 ”

片刻,阵地上枪声骤停。“不克衣奥、斯蝶涝、靠涝萨纳衣(缴枪不杀)! ”

紧接着,战士们喊声四起:“不克衣奥、斯蝶涝、靠涝萨纳衣! ”

鬼子拒降。下午三四点钟,冲锋号吹响,“冲啊!”战士们冲向公路。附近村的上千名村民,拿着土枪、木棍、铁锨、粪叉,也一起冲上公路。负伤的西村被村民用粪叉叉死。只有六七个鬼子突围逃跑了,跑进盐山城又跌倒死了3个。

韩家集伏击战,八路军以30多人伤亡代价,消灭了中队长西村以下200多个鬼子,缴获了鬼子的60多大车军需物资。

又一场大战,从铲除“顽二路”张国基开刀。

地方民团头子张国基的队伍近2000人,国民党将其收编为河北省民军第二路,任命张国基为司令,驻扎在吴桥县的彭庄、老鸹张、牟家庵一带。 1939年2月初,日军滕井的3个中队攻打张国基,他急忙向八路军求援。肖华采用“围魏救赵”战术,率部攻打灯明寺,使张国基解围免于被歼灭。张国基向肖华表示:“如不好好打鬼子,不拿出个样子来,也枉读半生诗书,空怀满腹文章。 ”

然而,张国基看到八路军主力撤离,原形毕露。他依仗反共顽固派“摩擦专家”张荫梧的庇护,猖狂蚕食抗日根据地,叫嚣“宁亡于日,勿亡于共”,“日可以不抗,共不可不打”。他在吴桥、东光、南皮、宁津县等地横征暴敛,强索粮款,毒打抗日政府人员。

周贯五时任冀鲁边区军政委员会书记、115师教导六旅政委兼冀鲁边军区政委,他和边区党委以抗日大局为重,多次进行调停,提醒张国基不要忘记前言,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不许再犯。

贼性难改。

张国基变本加厉。他指示手下毒打、扣押东光县开明绅士;绑架前去交涉的东光县抗日区长姜书奎等同志;活埋抗日地下交通站站长;投靠日寇,要联手消灭八路军。

周贯五仁至义尽,果断用兵。命令各地县大队、区中队马上出动,破铁路,袭县城,牵制日寇,掩护主力作战;周贯五和陈德带8团1营进逼彭庄;杨忠和龙书金率鲁北支队包剿老鸹张;杨承德和杜步舟带8团3营包围牟家庵;津南、运河支队攻打许连九村。1940年11月20日黄昏后,四路队伍4000多人同时进发,于夜间11点钟左右发起攻击。 3天激战,张国基部被打死打伤800多人,生俘千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等,张国基被处决。

从1941年开始,日寇在冀鲁边区连续发动了五次“强化治安”运动;惨无人道地推行杀光、抢光、烧光的“三光”政策,制造无人区;对根据地实行“对角清剿”“梳篦战术”“剔块战术”等大“扫荡”。配有飞机、坦克、大炮的万人“扫荡”大军如蝗虫覆地,小规模的合击、奔袭,几乎无日不有,边区抗战进入最艰难岁月。

腥风血雨笼罩了冀鲁边区。

日寇在冀鲁边区实施“囚笼政策”,据不完全统计,到1942年下半年,开挖封锁沟近2800里,修筑公路8000多里,据点、岗楼比1941年增加了507个,平均7到10个村庄有一个据点。随之,日寇用其快速的机械化部队在“笼子”里“清剿”。

周贯五带领八路军“白天开展游击战争,晚上开始游击睡觉。 ”在1942年冬的个把月里,八路军同敌人进行了269次战斗。抗日军民损失惨重。

敌变我变。

1942年7月,周贯五根据刘少奇对冀鲁边区抗战工作的指示,把一部分主力转往清河区;一部分由他带领化整为零,脱下军装,换上便衣,分散活动。他满怀信心地对干部战士说:“同志们,我们要坚决粉碎日寇的‘囚笼政策’,坚持战斗下去。山区有山洞林壑,平原有‘土地娘娘’的肚皮。我们一旦成了‘土行孙’,还怕什么‘申公豹’! ”

从而,冀鲁边区平原上出现了无比壮观的一幕:炕洞、牛棚、墙壁、井壁、坟头、沟坎、树林里,冒出了许多地道、地洞秘密洞口。敌人明明看见八路进村了,却搜不着;八路出村了,追着追着杳无踪影;又冷不防,枪声在身后响起,刀光在脖颈闪现。八路军的游击战、地道战,搅得日伪军日夜不宁。

同时,周贯五和边区党委开展政策攻心瓦解敌军,制定“红黑点条例”,把一批批伪军、汉奸争取过来。对那些罪恶累累的铁杆汉奸,给予坚决镇压,杀一儆百。为此,发起“桃花月”活动。即在一个月中,每天都有铁杆汉奸、伪军被处死。

1942年秋的一天,庆云县手枪队队员刘心宽接到上级指示,除掉铁杆汉奸董洪训。当天下午,刘心宽打听到董洪训正在家里给儿子娶媳妇,他买了6个鸭梨,直奔东窑村,进村恰巧迎面碰上董洪训。刘心宽笑呵呵地说:“老董啊,我是保安大队长吴赞训派来向你道喜的。另外,今天是吴大队长娶二房姨太太的喜期,他请你前去赴宴。”说着拿出请柬。

董洪训忙说:“承蒙吴大队长看得起,我去。 ”董洪训跟着刘心宽走到袁家村一条河沟旁边,刘心宽掏出手枪:“你这条小鬼子的恶狗!死期到了! ”

刘心宽回来走到四区的一个村庄,想起作恶多端的伪县政府财政科科长魏登峰家住这里,不如来个搂草打兔子——捎带着把他也收拾了。

魏登峰不在家,刘心宽正要问他娘,前院传来魏登峰的说话声:“娘,不知哪个小子,把东窑村的董洪训给毙了。要是老子抓住那小子,非扒他的皮、抽他的筋不可! ”

魏登峰走进后院,猛地看见一个年轻力壮的陌生人站在屋里。他还没醒过神来,刘心宽左手抓住他的大褂衣领,右手掏出手枪顶住他的前心说:“董洪训是我杀的!看你怎样把我扒皮抽筋? ”

魏登峰听了,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两眼翻白,活活吓死了。

还有,临邑县抗日“八大队”队长路虎子(路有水),盐山县抗日二区区长刘二愣(刘焕卿),宁津县抗日大队的苏豁子(苏殿秀)……一个个锄奸英雄,捉拿汉奸、伪军如同羊群里抓羊一样容易,吓得汉奸、伪军惶惶不可终日。单是宁津县,在一年中就除掉了144个铁杆汉奸、伪军。

冀鲁边区八年抗战,周贯五指挥八路军演出了一场场威武雄壮、可歌可泣的抗日活剧。

□朱殿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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