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树


  □蔡连霞
  我喜欢冬天的树。
  不管是婆娑的柔柳,还是丰腴的白杨、清雅的梧桐、遒劲的国槐,在冬天到来之前,都脱掉了葱茏的绿装,退却了浮华的花朵。它们枝干苍白,挺立在凛冽的寒风里、纷扬的大雪中,从不低头。那疏朗的样子,真美!无论是霞光万丈的照耀,还是斑斓星辉的抚摸,它就那么站着,淡然不语。但是,我从那灰白的枝干里,读出了它体内攒动着的生命,听见了枝桠间奏响的铿锵有力的旋律。
  下班回家的路上,夜很黑,刺眼的汽车灯光如一把把利剑,扫过路旁的行道树。它们倔强地迎着这剑光,枝干在车灯的照耀下,显得更加苍白。枝头的枯叶在寒冷的夜风里飒飒地响。我想,它们一定是在沉思吧,沉思里充满了对明天的憧憬,充满了蓬勃的力量,我似乎能感觉到那些枝干里有血液在汩汩奔涌。它们的剪影,让我想起了所有扎根在冻土里、挺立在天地间的冬天的树。
  也许,它孤独地站在街道的旁边,呼吸着汽车的尾气,憔悴地轻咳;也许它成群结队地站在村庄的身后,披着袅袅的炊烟,等待萌发;也许它站在公园的湖边,在镜子一样的冰面上欣赏着自己坚毅的身影;也许它站在西北荒漠上,正接受着风刀霜剑的刻骨催逼……无论是在哪里,我都喜欢抬头仰望这一棵一棵冬天的树,看它们刺向苍穹的铜枝铁杆,听它们响在冷风里的生命的歌吟。在我的眼里,它和雪一样,是纯净而最有味道的冬天最美的景致——不为曾经的繁华而自傲,不为如今的萧索而自伤。丰富、高贵、坦然、淡定,那冷傲的气质、沧桑的美丽让人销魂!
  如果,你的生命正在经历冬天,那就走出屋门来看看这些冬天的树吧!它们用自己挺立的姿态站成了一首一首的诗,正等着你去阅读和体味。
  如果我是丹青高手,我想画一幅画:夕阳,冬天的树,还有树下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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