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张学敏

老屋是娘家的老房子,是爸妈一砖一瓦亲手修建起来的。

老屋和我同年。妈生我那天,正好房子打顶,所以后来当说起老屋盖了多少年了,妈都会说,这房子和老丫头一般大。

老屋的外墙是大大小小的石头,内墙是爸自己拖成的土坯;老屋的门窗是粗细不均的木板拼接而成,它的每块玻璃只有一张16开纸那么大。这样的老屋,挺立了四十几年没有倒,也是有些神奇了。现在妈用它堆放杂物,收拾得干净整洁。

我念着老屋,如同我念着娘家,念着爸妈一样。犹记得,结婚最初几年,每次做梦都梦到在老屋,在老屋的院子里,那种记忆根深蒂固深入骨髓。每次回娘家,我都要到老屋转转,爸妈也喜欢在老屋里一边收拾一边和我聊天。现在的老屋已经非常老旧了,爸常常拎着斧子棒子东敲西凿修修补补。

老屋太老了,我们担心它会突然倒塌,前几年又在前边院子盖了房子,爸妈居住着。但这老屋却怎么也舍不得拆掉,老屋有我们一家人太多的记忆。爸妈在这里奉养、送走了自己的父母,又抚育了五个儿女,看着孩子们成家立业开始各自的生活。爸妈总会反复和我们唠叨:当年奶奶是怎样久病不治,没熬过那个冬天;爷爷临走前躺在东屋的炕上,抓着爸和大爷、姑妈的手反复嘱咐安详离世;大哥哪年开始偷偷下河洗澡,二哥几岁和同学打架人家找来家里,三哥哪年把黄豆塞进了鼻孔,四哥从小听话就是不爱学习,我在几岁发高烧住进了医院,这些都装在爸妈的心里,都被老屋见证了。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纯净的时光,心怀感恩和善。

回到老屋,坐在土坯搭成的大炕上,烦躁不安的心也会平和安静下来。眼前是昏暗的灯光,爸在批改作业,妈在缝缝补补,我们兄妹五人背书写字,踏实又温暖。灰黄的土墙裂缝纵横,上面涂画过我们刚刚学会的各种图案,昏暗的角落有我们成长的足迹,漆黑的椽子也熏染的厚重明亮。老屋记忆了40多年的烟雨祥和,它的空气也亲切柔软,就是院子里的天空,我都觉得远比其它地方清朗。

老屋的院子很大,现在已不是当初的模样。但我仍清楚得记得,大门东边应该是一个猪圈,里面常年养着两头猪,妈每天围着它们辛勤忙碌。靠近猪圈有一个羊棚,养着一只山羊,是爸最喜欢的,每天下班回家,爸都会带着我们去放羊割草。大门西边有一个葡萄架,那时的我天天都在盼着葡萄能快点成熟。葡萄架和大门之间种着两棵大杨树,爸给我们做了个秋千,欢快清脆的笑声浸透了那块土地和天上的白云,现在站在那里,仔细听仍会有隐约的笑声传来。

老屋的后院是一片菜地,儿时记忆里,饭桌上的菜肴、放学后的零食都来自这片菜地。那时是不买菜的,用什么就到院子里摘,饿了也到院子里找个黄瓜、西红柿,擦擦洗洗就大口吃起来,脆嫩香甜。现在的后院,也种满了青菜,黄瓜、豆角、西红柿、大葱、小白菜……很多。爸妈把院子侍弄得干干净净,青菜也长的浓绿旺盛。每年夏天,院子里的菜成熟了,爸会不厌辛劳的把菜收拾干净,送到几个儿女的家。有时,我忍不住会说:您年纪越来越大,不要种菜了,该歇歇了。爸妈根本不理我:没事,不累,能种的。爸妈不要吃,不要穿,就是得守着老屋,得种园子。他们说,能走能动不干活,活着有什么意思?

每逢周末或节假日,我们兄妹相约一起回家,看爸妈,看老屋,陪着爸妈说话、做饭、收拾院子。儿女环绕在身边,平安祥和孝顺,这是爸妈最高兴的。我是最没出息的一个,几日不回娘家,不看爸妈,不和爸妈聊天,心里就空落落的,会想爸妈,想老屋。

我觉得:一个人,不管什么时候,多大年纪,有爸妈可以想,可以陪,有老屋可以回,是最幸福的事。

老屋,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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