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鱼徒骇河 品味洒脱人生

□陈西山

这首七律宋公写于其病退归隐之后,虽是状景咏物,却也深含慨叹人生聚散沉浮的复杂感情。宋公所游之景名曰 “鱼游骇水”,为古乐陵八景之一。所谓游览 “鱼游骇水”,其实就是徒骇河观鱼或者徒骇河垂钓。宋公这次是边垂钓、边观鱼、边沉思,故得佳句。

首联 “玉宇金风徒骇秋,碧波翠岸锦鳞游”,赞誉美景的同时,把出游的时间地点天气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天空金风送爽,徒骇河的秋天到了。看吧,河水碧绿澄清,河岸草青树翠,鱼儿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多么幽静多么休闲啊!翠岸的 “翠”字,告诉我们宋公徒骇河观鱼的时间是在仲秋时节或还要早一些,晚秋河岸也就不 “翠”了。观景的顺序一般是由岸到水到鱼,按此顺序此句中的 “翠岸”应在 “碧波”前面,然 “岸”字是仄声而按格律要求此处应是平声,把 “碧波”移前正好合律,也不甚影响达意。

颔联 “吸嚅喘带西山雨,飞舞斜冲此海流”继续写游鱼。水里的鱼儿,鳃开鳃合吸水呼气携带西山之雨,鳍飞鳍舞搏流击浪斜冲向海之流。 (句中“此”字有可能在传抄中误写,因为与前句之 “西”明显失对。然据徒骇河水流向改为 “东”或者 “北” “此”两字形近改为 “北”,又无文本依据,故暂保留所得文本原貌,待有确凿证据再行改正)。此句中,作者写鱼的吸水呼气击浪搏流,又何尝不是影射自己也曾在政坛搏风击浪指点江山呢?也反映出作者因为不满阉宦魏忠贤专权愤而辞职归隐田园后的复杂心情。 “西山雨”徒骇河水由西向东流源头在西故语。有初唐四杰之称的王勃有 “珠帘暮卷西山雨”诗句,宋公的 “西山雨”句可能受此句启发吧。

颈联更是触景生情,直抒胸臆,由鱼儿的聚散自由沉浮自如联想到自己的人生聚散和官场沉浮,发出由衷的感慨——聚散沉浮,由它去吧。句中的 “泻影” “青霄”,分别是流星与天空。流星,泻影于青霄是与其“聚”,倏忽即逝是与其 “散”。分辉紫电呢? “紫电”本来是指宝剑发出的毫光,例如紫电清霜,在本句中代指宝剑。宋公写此诗前官居兵部左侍郎,属于文官武用,当然也佩剑。他在诗中则把佩剑指代了自己的官职。上下句中 “凭” “任”意义相同,即任凭流星 (泻影)与天空 (青霄)自由聚散,任凭象征权力的佩剑自如沉浮。全句既是宋公的自我安慰,又凸显了他的豁达超脱。

尾联 “濛濛县足渊鱼乐,枉却飞熊一钓钩”。濛濛,原意是小雨,在本句中只取其 “小”的义项;飞熊,姜飞熊,即姜子牙。他曾长期埋没民间,50岁在棘津当小贩,70岁在朝歌当屠夫,80岁在渭水垂钓,钓了十年, 90岁遇周文王,被任为丞相,后助武王灭商被封于齐。后世认为其渭水垂钓是等待明主,有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之语。而宋公在徒骇河垂钓是享受隐退后的渊鱼之乐,和姜飞熊的渭水垂钓不是同一目的,这当然是白白浪费 (枉却)了姜太公的钓钩了。然而从宋公垂钓时想到姜太公钓鱼的事看,他对明熹宗的宠信宦官魏忠贤打击忠臣良将还是心存不满的。他的垂钓也有待机之意,因为他这次的隐退名义是回乡养病,并非正式致仕。

全诗充分反映了宋公隐退后对人生聚散官场沉浮等闲视之的豁达超脱,向世人展示了其 “政治清明则仕,政治黑暗则隐;仕则兼济天下,隐则独善其身”的儒者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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