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忆母亲

□刘风楼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在清明时节到来之际,我又一次想到了母亲,她辛勤操劳的一生,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世上母爱最无私

从我记事开始,母亲就不知疲倦的劳作着。因父亲早年参加革命很少回家,家中伺候爷爷奶奶以及地里的一些农活都靠母亲一手操持,从我的记忆里她很少有闲着串门的时候。在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最使家庭妇女不得闲的是穿衣问题。那时候农村有句俗语:男人外边走,带着女人的手。意思是说从一家大人孩子穿戴上就能判断出一个家庭主妇是否勤劳。最使我难忘的是晚上母亲嗡嗡的纺线声,犹如催眠曲伴我进入梦乡,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她还在不停地摇着纺车。然而把棉花纺成线才是个开始,还要经过男人叫不上名的七八道工序才能上到织布机上,在经过多日的来回抛梭才能织成一匹布。小时候的我不能体谅母亲纺织的艰辛,看到小伙伴们穿上了新衣服就吵着要,她慈祥地在我额头上,轻轻地点了一手指,等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一件新衣便放在了我的炕前了。我看到母亲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知道这件新衣是她在豆大的棉油灯下又一个不眠之夜换来的!

大人们常说:十岁八岁狗也嫌,男孩子在十来岁是最淘气的时候,并不考虑母亲的艰辛,经常摔跤、打架、到处乱跑,鞋子也坏的快。但母亲总是提前把鞋做好,记得有很多次睡得迷迷糊糊被母亲从被窝里拽出一只脚试鞋的大小,可以想象等做完另一只鞋又要到后半夜。

生死一搏闯关东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国连续三年遭遇特大自然灾害,别人在秋天干活时偷着在裤腿里、怀里装回一些粮食,可秉性耿直忠厚的母亲一穗玉米也没带,分的粮食还没到春节就断粮了。起初倒出枕头里的谷秕子掺上麻散(棉籽轧油后剩的渣)用碾子压了吃,捞湾里的水草煮着吃。到地里捡烂地瓜,地瓜蔓用碾子压面吃。后来连这些都没有了就扒树皮,就这样勉强度过了春节我们家已濒临绝境!

在这生死攸关时刻,刚强的母亲毅然做出决定,不能在家等死,要想尽一切办法下关东!她用父亲寄来的15块钱(父亲早一年去了东北)买了五斤地瓜干用碾子压碎蒸了一锅窝头,果断的对我说:“儿啊!树挪死,人挪活。你带上这锅窝头,背着你的妹妹上东北找你爹去吧!”我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哭着说:“我不走,死活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这时母亲严厉地说:“孩子,你十六岁也不算小了,都在家将是什么后果,千方百计逃出去一个算一个呀!你个子矮(因营养不良身高像十一二岁)兴许能混过检票口,听话,孩子背上你妹妹走吧。 ”说完她又把身上仅有的七元钱掏给了我。在母亲的再三催促下,十六岁的我毅然决然地背起四岁的妹妹向任集村汽车站走去。也许是我兄妹俩命不该绝吧,在汽车站遇上了一位好心的大爷,他的儿子在哈尔滨铁路工作,是回来接孙子的,在善良大爷的掩护下,我背着妹妹弯着腰躲过了检票员的眼睛,闯过了检票口,终于挤上了去东北的火车。十天后母亲在亲戚的帮助下,也到了东北,在母亲正确的决定下一家人历尽艰难终于逃过了一劫,在黑龙江团聚了。

孔孟之乡不可辱

到了黑龙江省的第二年,我们全家在太来县农村落了户。因为初到东北家底薄,秋收时母亲伙同几个老年妇女到离家四五里外的远地里去捡掉在地上的玉米,在回来的路上被第七生产队的队长截住了。这个家伙大喊大叫道:“你们山东人来到这里生产队给你们落了户口,怎么还出来偷啊?快把口袋留下。 ”他这一说母亲可急了,立刻指着他的鼻子说:“老卢啊,你说话可要有证据,我来到这里大队上给我们全家落了户口,我是应该感谢,但是你也不能单单说我们山东人偷啊!我们山东是孔孟之乡、礼仪之邦,是出圣人的地方,讲的是仁义礼智信,把名誉看的比命都重,卢队长啊,你把眼睛睁大了仔细看看。”说完她哗啦一下子把捡的玉米全都倒了出来,里面几乎没一穗大棒。这个姓卢的队长本想在众人面前训一下山东人耍耍威风,却被母亲义正言辞的一番话给噎住了。他马上换了一张笑脸,一边帮着装玉米,嘴里忙不停地说大嫂的玉米真是捡的,我帮你装上,快回家去吧。

母亲理直气壮的据理力争为自己正了名,也为咱山东在东北的老乡维护了名誉。

沉着冷静遇饿狼

1971年的冬天,我在南山湖(当地一个养鱼场)中打到很多鱼,母亲想卖一部分换些钱花,就背了约有四五十斤到离家二十里外的公社驻地大兴火车站去卖。等把鱼卖完,太阳已经落山了!她舍不得花五角钱住旅店,就大着胆子朝回赶。因当地常有成群的野狼出没,她又花两角钱买了包火柴,在路上还捡了根鸡蛋粗细的树枝拖着防身。刚走出大兴车站不到三里地,天就全黑了,身后还传来了狼的嚎叫声!无助的母亲回头一看,在身后约百步处还有两双绿荧荧的光时隐时现地跟着。怕狼偏又遇上了它,母亲告诫自己不要慌张,在狼面前绝不能露出半点害怕的样子,她听东北当地人说过,狼最怕火,就在路旁捡了些柴火,点了堆火然后就加快脚步往回走,没想到走了两三里路,回头一看,那绿光又出现了,而且比以前更近了,母亲又点了更大一堆火,如此多次买的一包火柴,连划带掉的快用完了,倔强的母亲并未放弃求生的希望,加快脚步,往回走着。

我在生产队干活,收工回家听父亲说母亲还没回来,就随手抄起钢叉快步向去公社的路上奔去,大约在离屯子五六里的地方,我接到了精疲力尽,一身白霜的母亲,手里还紧紧拽着那根防狼的木棍,我心疼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改革开放返故乡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国家的政策变了,咱山东早两年实行了分田到户,产量上去了,人民生活有了明显好转,但也勾起了母亲的乡愁,她对我们全家说:“咱们当年来东北是为了生活所迫,是为了活命,山东是咱的根,有咱的祖坟,有咱的亲戚,探本求源山东才是咱的家。如今咱的家乡好了,咱也该归根了。在母亲的倡导下,我们全家人统一了思想于1984年回到了阔别25年的故乡,陵县梅镇寺后刘村,结束了多年漂泊关东的生活。

回来后,早已过花甲之年的母亲仍不辞辛劳地为这个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在秋忙的时节,中午和晚上她老人家总是早早地做好可口的饭菜等我们回来,使我们享受到家有一老的温馨。

再做母子盼来生

母亲的一生是勤劳的一生,2004年的腊月28日,84岁高龄的母亲无疾而终。虽然她老人家已离开我14年了,但是母亲的音容笑貌和她一生为家庭所做的一切,至今仍历历在目。母亲啊!在上世纪五十年代初,家庭条件差的时候,是您起早贪黑的纺织使我们全家人的穿戴高于别人,在大集体年代,您被评的工分总是最高的,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咱家面临绝境的时刻,是您把生的希望让给我兄妹俩,果断地做出决定“闯关东”拯救了咱的家庭!在东北,您趟过没膝的冷水,去离家五里外捡玉米的时候,您不畏强权据理顶撞了出言不逊的队长,迫使他道了歉维护了咱山东人在东北的形象。母亲啊,你的勤劳、俭朴、果断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的一生。敬爱的母亲啊,今生做您的儿子没有做够,如果有来生,我期盼着您还是我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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