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培强
我的父亲1948年在济宁参加工作,1951年调来德州,在当时的市交通局工作。
父亲一生认真做事,低调做人。在不同时期和岗位,几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一向秉公办事,坚持原则,刚正不阿。1966年,领导决定让父亲负责运管站宿舍基建工作。他把领导的信任当做使命,对施工进度、工程质量严格要求,认真监督,按时并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任务。过后,全家吃饭座位不够,家人还埋怨说:“盖这么多房子,也没想着给自家做个小板凳。”
上世纪60年代末,父亲任货运市场调度时,一个运输从业人员一手抱着一个西瓜,兴冲冲来到我们家“走后门儿”,希望得到赚钱多又好干的活儿,被父亲严辞拒绝,来者西瓜没撂下,就被撵出了门。后来与他人说起此事,人家都说:“有这肥差,你家还过穷日子,这叫端着金碗要饭。”
父亲虽然没有超凡脱俗的本事,但对于家庭却勇于担当。无论生活多么艰难,经济压力有多大,总是沉着应对。灾荒年,为了家人免受挨饿受冻之苦,父亲母亲苦思冥想,千方百计撑起家庭大任,解决温饱。母亲曾说:“那是国家计划供应,每月二两油,自己都舍不得吃,因为家中人口多,收入少,入不敷出。”在我三岁时的一天,父亲下班用毛巾兜回一碗炖肉,全家人都尝到了难得的美味。后来我才知道,是局机关食堂过年吃“节余”,干部每人一份(免费),父亲自己没舍得吃,拿回来与家人共享。
童年不谙世事,我对外界充满了好奇,所有不知、不懂、不解的问题,喜欢请教父亲,父亲总是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在我幼小的心灵里,父亲就是天,罩着我的一切,给我解疑答惑,使我快乐;父亲是一座山,遇到困难时,排忧解难有依靠;父亲一生为家庭操劳付出,废寝忘食。恩重如山,作为儿子,我没齿难忘。
1992年,父亲不幸患了脉管炎,虽然我们兄弟跑山东、奔河北,找数家医院就诊,拜求多名中西名医,均未能阻止病情发展,后期半只脚成了“黑塑状”,病至如此直到去世,从没听见父亲呻吟过一次。我曾听说武神关羽刮骨疗伤,刘伯承元帅手术不用麻药的传奇,那都是阵痛。父亲的脚从正常的骨肉变为“木乃伊状”,这过程是何等的痛苦。父亲刚强坚毅的性情是多么难能可贵。父亲留给了我们精神财富,启发着我在遇到困难时,如何去面对、抗争。
父亲写得一手好字。上世纪60年代中期,父亲用毛笔在蒲扇上写过繁体的“萧”字,然后在煤油灯罩上熏烤,再用湿布擦拭。随着墨汁消失,笔画显露,一幅拓片似的行楷体字跃然扇上。黑色底案映衬下,文字如同雕刻在上面一般。当时我不知是何
书体,脑海里依稀记得像字帖上一样
规范、好看。后来我也喜欢书法,1985
年被聘为交通系统书协副会长,儿子
现在高校任书法教师,孙女幼名“墨
儿”,孩提之时,即能提笔涂鸦。多年
来,许多同事朋友问我,何以写得一手
好字?儿子为什么会走上书法教学的
岗位?我都以用心加勤奋努力答之。几
代人都喜欢书法,传承是根本。更准确
地说,应该是潜移默化的影响。令我十
分遗憾的是,我没能留得老人家一幅“墨宝”,惜哉惜哉!
我感恩父亲,祈祷天堂的父亲母亲
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