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高艳国老师的七面


  董慧慧
  唯一为他做过的事是倒了两杯水。如果这也算的话。
  第一次见他似乎是在2011年。那天下午,弟弟容铮打电话说,诗人梁小斌老师来德州了,艳国老师叫他过去。我说,就是那位写《中国,我的钥匙丢了》的梁小斌么?我也想去,行不行?弟弟说他问问。一会儿弟弟回电话说行,让我打印两篇文章带上。
  高老师的夫人也过来了。高老师对夫人指着我跟弟弟说:“姐弟俩,都很有才华,打工,写文章,不容易。”嫂子笑着点点头。
  那时候我刚开始发表文章,弟弟的第一本书《青春》刚印出来。高老师在他外甥、我同事小苏那里看到了弟弟的书,开始关注他。此后,他“不分场合”地提起、推介我们姐弟俩。那一期的《青年文学》“文学地理·德州”栏目,我和弟弟跟德州的作家们一起亮相。那一期的《第三岸》,我跟弟弟在“双桅船”栏目被重点推出。
  不求回报地帮助人,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耗费心力的习惯。在我,和像我一样的底层写作者,是命运的转折。
  第二次是2012年在太原,他看着我新发表的文章,说:“这两年你进步很大。”我跟他开玩笑:“真的吗?我可当真了啊。”我一直自卑,老是对自己的文章不满意,尤其跟弟弟比,觉着自己写的什么都不是。
  第三次见面时,我在山西《名家名作》杂志社任职。当初创刊,需邀请文学顾问。我给高老师打电话,请他帮忙。他邀请了包括张炜、萧立军等在内的几位重量级顾问。高老师知道我们刚创刊,约稿压力大,给我们出主意,直接去鲁迅文学院约稿,他是鲁迅文学院第24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的班长,可以组织。那一回,我们聘请了多位“特约作家”,现场为大家颁发了聘书。高老师也被我们聘为编委。
  第四次见面,是2016年从山西回到济南,去《山东文学》编辑部看他。回山东以前,弟弟说过高老师病了,做了手术,瘦得厉害。我对“厉害”的程度有了一个预期,见面还是愣了。
  他讲笑话给我们听。说采风活动上,有位作家一边握着他的手,一边四下里张望:咦?艳国没来么?我笑一下,迅速低下头,面前的报纸字迹模糊起来。
  他拿着电水壶,放在进门左侧的插座上烧水。电水壶是常见的1.2升的,我看见他的手在抖。水开了,我端起来,走到办公桌前。他指着一个搪瓷缸说,倒这里边吧,你自己涮个杯子。我说我不渴。倒了多半缸子,他从包里拿出一袋中药,烫在里边。
  办公室进进出出的都是人,有稿费需要签字,有稿件需要终审……我坐在沙发上,看他一件一件处理。间或说两句话。来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
  最后三次见他都是在文学活动中。其中第六次,是前年10月,在一次活动中。作为组织者的他坐在靠近后门的地方,中途休息时,他叫我:慧慧,给我倒杯水吧。我倒一杯端给他,他把水倒在面前的大杯子里,把袋装中药烫进去。
  我爸有高老师的微信。有一天他说:怎么高老师老长时间不发朋友圈了?我赶紧翻看,有半月了。问弟弟,弟弟说情况不好。
  5月30日,他鲁院的同学在微信上问我知不知道近况,我说我问问弟弟。一边走出办公室。电话接通,我还没说话,那头传来哭声。长大以后我还没见弟弟哭过。弟弟说高老师情况很不好。我们决定第二天去看他。
  早晨五点往德州赶,刚过了禹城,收到消息,他凌晨四点钟去世了。
  弟弟说:“要坚强。高老师不在了,更需要我们把他没做完的事继续做下去。首先是自己加倍努力,写出好东西,再就是多帮助有希望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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