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宏伟
志主田张氏,田绪宗之妻,田雯之母,《清史稿·列女传》首篇即是她,所以该墓志具有很高的史料价值。该墓志现存苏禄王墓碑廊内,西起第一合便是。
墓志刊刻于康熙三十一年(1692)。志石长97厘米,宽99厘米,厚12.5厘米,青石质。志文共36行,满行53字,共1732字,楷书。志盖大小同志石,阴线篆15字:皇清诰封太恭人田母张太君墓志铭。
田张氏的丈夫田绪宗曾任浙江丽水县(今浙江丽水市)知县,在任期间兴修水利,劝农建学,政绩斐然,《清史稿》中有所记载。田绪宗的作品《筮仕记》,收入《四库全书》。
田张氏的长子田雯,字纶霞,号山姜,晚号蒙斋,康熙甲辰进士。官至刑部、户部侍郎。巡抚贵州时,苗乱猖獗,田雯恩威并施,收服人心,将贵州治理得井井有条。关于田雯任职贵州之故事,此志文中略有提及,曰:“纶霞历仕二十余年,以清节闻,在黔日,有苗帅被甲伏道左曰‘夙仰公威德,愿一识公’,近前叩首而去。”
田雯是一位杰出的诗人、文学家。从民国《德县志》到《清史稿》又到钱钟书《谈艺录》再到周彝《神道碑铭》,无一例外的将王士祯、田雯并列而谈,可见田雯诗才确实名副其实。
田张氏仲子田需,康熙己未进士,历官翰林院编修、国史馆纂修;季子田霡,著有《鬲津草堂诗集》,录入四库全书。
田张氏本人是德州人。细观《清史稿·列女传》与墓志志文,使其成名者有三:1.其夫田绪宗卒于官,张氏清查户税账目,详细记录,顺利交接并且不差毫发。2.田雯巡抚贵州之时,黔人欲为田母举办七十寿宴,田母以战国时期严仲子之故事推辞,曰“导我以非礼,不足为我庆,适增悲怛耳”,可见其明大义。3.田绪宗早卒,“纶霞及两弟皆幼,内难外衅”,后田雯与其弟田需先后为进士,且兄弟三人皆善诗文,其教子之功劳应归于张氏。
墓志志文与《清史稿·列女传》记载黔人祝寿一事较为一致,但志文更为详尽,可补充正史之缺。通过墓志,我们还可略知田氏家族世系。
撰文者张玉书,丹徒(今镇江)人,官至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值得思考的是,田母张氏卒于康熙三十年,时田雯巡抚贵州,而张玉书在康熙二十九年“拜文华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可谓权倾朝野,而又为何为田雯之母撰写志文?结合志文与二人年谱可知,康熙六年田雯、张玉书曾同为京官,张玉书在志文中也提到“余与中丞田公纶霞同举进士,既官京师,以文章德业相砥砺”,可见二人不但同朝为官,而且作为文人雅士,相互以诗歌文章交流激励,如遇知音。
另外,根据志文和《安德田氏家谱》等史料可知,田雯将女儿嫁于名臣李之芳之子,两家成为亲家。李之芳,山东武定(今惠民县)人,官至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黄金元先生认为,田雯之所以在短期内连续受到重用和提拔,与此不无关系。而后来李之芳因明珠案牵连致仕归家,田雯便受到排挤,因此任职相对偏远的贵州。
田雯之母张氏墓志保存较为完好,撰文、篆盖、书丹者皆有声于史,特别是撰文者张玉书更为清代名臣。此墓志能出土且保存完好实属难得,是研究德州田氏家族的珍贵碑刻文献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