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妞
还没从冬的寒冷中回过神来,春天就来了。春天是放风筝的季节,每到这个时候,我都要买一个风筝,驱车上百公里,回家和父亲一起放风筝。
父亲会做风筝,我至今还记得父亲为我做的第一个风筝。
记得小的时候,我特别想买一个风筝,我不敢跟父亲说,因为那个时代,家家户户都穷,根本就没有钱买风筝。
我寄希望自己来做,趁着下地割草的空,捡拾废旧的竹片和细铁丝,藏在院子里。父亲发现后问,干什么用?我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做风筝。”父亲嘿嘿一笑:“我小时候也做过风筝,没做成,等我浇完麦子,咱一块儿做。”
一天放学后,见父亲坐在院子里喝茶,旁边的桌子上有新买的竹片、细铁丝、旧报纸,父亲见我回来,喝一口茶说:“芳啊,咱今天做风筝。”我放下书包,快步跑过来。
我和哥哥围桌而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拿起竹片,在报纸上比划着,我和哥哥期望的小眼神看着父亲,父亲好像知道我们想问的话,说别着急,一会儿就做好。
父亲要钳子,我和哥哥飞快地去找钳子,父亲要剪子,我和哥哥再跑着拿剪子。只见父亲手脚麻利地劈开竹片、捆扎,剪开报纸、粘贴,又粘上尾巴,一个菱形的风筝就好了。没有放风筝的线,父亲嘴巴附在我耳朵上,小声说:“去偷你娘纳鞋底的线绳。”我见娘在做饭,绕过去,拿了娘纳鞋底的一捆线绳就跑,没想到被娘抓住了,娘拧着我的脸,笑着说:“臭丫头,就你精!”
父亲拿着风筝,我拿着线绳,哥哥跟在后面,迎着风跑起来,风筝在风中摇摆,随风直上,飞到三米多高,一个跟头落下来,父亲拿着风筝研究原因,做了改进。终于,风筝飞起来了。我大喊着:“风筝去找夕阳玩了。”父亲笑了。
第二天,我看到父亲的手上缠着纱布,原来父亲被铁丝扎破手,没注意感染了,手指头肿得像小萝卜。我问父亲:“疼不?”父亲摸着我的头说:“傻孩子,给小棉袄做风筝,扎破手不疼。”我深深感觉如山的父爱,像火炉温暖着我的心。
后来我长大,哥哥也长大了,我们上了大学,哥哥去了国外,我在城里工作,每年的春天,我都和父亲做风筝,放风筝。做的时候,我给父亲准备手套,嘱咐父亲小心点,别扎破手。风筝做好,我和父亲就成了放风筝的孩子,在风里跑啊、笑啊。
父亲说:“父母在,不远游。”我知道他不是说我,是说远在国外三年没回家的哥哥。我虽然不在身边,每个月我都要回家一次,回到家围坐在桌边,陪着父亲喝一杯茶,吃一顿饭,和父亲一起在院子里种菜,和父亲在夕阳下散步,当然还有放风筝和聊天。